李檀在听到活血调经两个字的时候,脸色不由得红了一红。
但十九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继续取出味药材,介绍道:“这是黄连……”
李檀红着脸打岔:“我不知道它什么效用。但是我知道,它很苦。”
十九顺着李檀的话,将黄连丢回药柜里,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所以臣不用它。”
李檀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正当她想问问,十九半夜来这里,是不是,就为了和她一起嫌弃黄连的时候,十九却蓦地停住动作。
他侧首看向游廊的方向,迅速将打开的屉子合拢,拉着李檀往旁侧的立柜前走,语声压低:“公主,有人来了。”
李檀匆促噤声,不安地跟着他走到立柜前。
看着十九动作利落地打开柜门,将里头的挡板全撤了,又将拆下来的木板连同里面的杂物一起堆放在一侧,拉着她躲了进去。
柜门合拢,十九也将手中提着的风灯熄去。
眼前的光影随之转暗。
李檀由明入暗,一时间不能习惯,眼前有短暂的失明。
稍顷,勉强能够视物,方觉得柜内的空间是这般狭窄。
十九要侧身站着,脊背贴着立柜的木壁,方能给她留出站立的空隙。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离得这般近。
半束着的乌发都垂落在她的肩上,带来药草特有的,清淡微苦的香。
李檀略有些不自在。
她微微侧过脸,有些不安地站立着,在心里祈祷着那位当值的太医可千万不要进来。
但偏偏事与愿违。
先是一声槅扇开启的声响,门外之人迈步进来。
继而槅扇关闭,木椅拖动的声音响起,像是此人在长案前坐落。
也不知是不是要通夜盘点御药房里药材。
更不知道是否会来开他们藏身的立柜。
正当李檀抬手抚着心口,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腔子里来的时候,十九却还在这狭隘的空间里侧首。
从她的身旁找到点空位,顺着柜门的缝隙好奇地往外看。
良久,他微低下头,在李檀的耳畔悄声道:“公主,是太医院里的耿太医。”
他又看了眼,再度低头的时候语声里忍着笑:“他趁着御药房里没人的时候,正给自家夫人写情信。”
原本紧张至极的李檀闻言倒是一愣。
耿太医?
那位年过六十,每次来她殿内诊脉的时候,总穿着身洗的发白的太医服制,满头白发也要一丝不苟地束起发冠,举止古板得像是从医书里长出来的耿太医?
这样的耿太医,也会躲在无人的御药房里给自家夫人写情信吗?
李檀眸光微震,有些难以置信。
十九看出她眼底的怀疑。
他尽量将身子侧开些,将那道能看见外界的缝隙让出来。
“公主要是不信,可以看看。”
李檀红了脸。
她闭上眼睛,羞耻地否认自己的好奇:“别人写给自家夫人的情信,就算有,我也不看。”
十九哦了声,小声嘀咕:“其实臣也不想看的。可是他就对着这个方向。他写的好……”
他形容不出来,仅是伸手拍了拍手臂上并不存在的寒粟。
李檀瞥见他的举动,又红着脸垂落视线,并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