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晓也端起绿豆汤来。
她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眼底漾起笑来:“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的夏日。也是这样用绿豆汤的时候。工部尚书的公子翻了我们家的院墙。”
霍霆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
“那纨绔!”他重重将手里的瓷碗搁下,语声冷厉:“成日里游手好闲,不是在赌坊就是在秦楼楚馆,没有半点他爹为官的风骨。”
“这等混账东西,也敢翻我们家的院墙。”
顾清晓以手支颐,也回忆起那个夏天的事。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始末。
那时候昭昭还未及笄,玩心也重,成日里总想着溜出府到玥京城里玩。
没曾想,那日再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尚书府里的纨绔。他也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一个劲地要请昭昭去天香楼用膳。
昭昭不理会他,他就一路跟到将军府门前。
没有拜帖进不了府门,便又绕到院墙底下,让跟着他的小厮们搭成人墙,让他踩着肩爬上墙头。
正一幕正好被在院子里打秋千的昭昭看见。
昭昭也不恼,还让侍女们给他搬了架老旧发霉的花梯过去。
尚书府家的纨绔喜出望外,也不看一眼当即就踩。一下便踩断了花梯上的踏棍,从墙头狠摔下来。
院墙三丈,他摔得着实不轻,据说被送回府去后,一脸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能勉强下榻。
能出门的当日,还被他爹押到将军府里,当着满院下人的面跪着认错,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顾清晓忍笑道:“昭昭倒也没这般好骗。”
若是她瞧得不顺眼的人,未必能进她的院子。
*
半个时辰后,乌鬃马停在城西的一处窄巷。
谢渊单手勒马,望向远处的巷口:“再往前,就要出玥京城的城门。”
昭昭亦抬起羽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朱红的城门遥遥可望。
她唇角抬起,满意地轻点了点头,翻身从马上下来,对他弯眸:“那就在这里吧。”
她回头身来,好奇询问:“你想找我问些什么?”
谢渊同时翻身下马。
但他手中依旧紧握着缰绳。
俨然是问完便要离开的架势。
“玥京城近年来发生的事。”他顿了顿,又道:“仅在数年之前,玥京城内吏治紊乱,盗匪横行,百姓人人自危。但如今所见,却并非如此。”
“这桩事可有些说来话长。”昭昭轻笑了声,左右望了望,在一株桃树跟前铺帕坐下。
她支颐望着巷外来往的百姓,黛眉弯弯:“还要从先帝驾崩前说起。”
谢渊微顿,终是松开手里的缰绳。
他抬步走到她跟前,垂眼看着她:“你说。”
昭昭羽睫轻扇,将手肘支在膝上,半是认真地道:“你这样看着我,我说不上来。”
她伸手给他比画了下:“你生得这般高,还在我跟前站着。就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像是要与我说话,倒像是要审犯人似的。”
谢渊瞥她一眼,没有多话。但还是在她身旁不远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