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在病床前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说她很快就能好,她点着头,嘴上应着“好好好”,实际上连自己以后遗书怎么写的都想好了。
掌心的伤口、感冒发烧、水痘她都没逃过,那以后的车祸还能逃过吗?
她这个胆小鬼,时至今日也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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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病房里很是安静。
爸妈都被她赶出去吃饭了,所以除了换药的护士偶尔进出,病房里静谧得落针可闻。
她靠着床头的软垫,努力忽视身上的痒,又不禁悲从中来。
上辈子、不对,应该是上上辈子,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为什么要让她重来一次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合该是短命鬼的命格吗?!
她家里这么有钱,家庭和睦,自己长得也好看,大好的未来等她享受她连家里的钱都还没怎么花过啊!
眼泪又溢出眼眶,岑柠赶紧抽出纸巾贴上眼睑,根本不敢让眼泪往下流,不然脸上又要开始痒了
没多久,吊的这一瓶药就空了,岑柠吸了吸鼻子,按下床头的呼叫器。
又换了瓶满满当当的药。
水痘的头几天,高烧和全身剧烈的痒让岑柠根本就没睡过好觉,吃的也要忌口,每天清汤寡水的。
倒也不能说没半点好处,起码她脑子里关于未来的愁绪全都被替换成了吃不好也睡不好的抱怨。
身上和脸上的水痘越来越多了,她都不怎么敢看手机了,怕从反光的手机屏幕看到自己的脸然后吓到自己。
周六,有护士敲门说她有朋友来看望自己。
谁啊?又是金悦可吗?
岑柠一边纳闷她前两天不是才来过,一边麻利地拿过口罩和帽子熟练地遮住自己的脸。
“让她进来吧。”岑柠举着镜子,扯出几丝刘海遮掩了一下额头的水痘。
“叩叩”
病房的门又被敲了两下。
岑柠以为自己声音太小护士没听到,便抬高音量,“我说让她进来。”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未曾设想过的男声。
“嗯,那我进来了?”
吓得岑柠差点没把手里的镜子摔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门口,见孟遥清一步步走近,根本没有思考的理智和时间,慌不择路之间竟将被子抱起来,死死遮住了自己的脸。
被闷得透不过气,她弱弱地提议,“要不,你还是别进来了”
孟遥清脚步一顿,“?”
但他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将果篮放在一边。
视野被封堵的时候,岑柠的其他感官就变得十分灵敏,像现在,他坐下的动静,放下东西的声音,还有清浅的呼吸声,都在她的耳边被放大了数倍。
她能感受到他的靠近,但她还是像避险的鸵鸟一样,迟迟没敢把脑袋伸出去。
很快,她听到他一声很轻的叹息。
“你这样,还能呼吸得过来么?”
他好像是有点感冒了,声音比平时喑哑,带着并不浓重的鼻音。
岑柠把被子抱得更紧了,自暴自弃地说,“闷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