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狐正沉浸在往事之中,悠然神伤,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身形一闪便欲逃,怎奈仍旧晚了一步,身子仿佛被定在原处,丝毫也动弹不得。
外头清尊的声音道:“秀行,闪开!”
秀行听了玄狐所说,也正发呆,知道清尊回来了,闻言便抬头看,却觉得劈面一道劲风而来,竟将她的身子往后一送,而就在她离开桌子边儿上之时,只听得“轰”地一声,玄狐身上燃起一股朱红火焰,将他滚滚吞没在内。
秀行大惊失色,“啊”地叫了声,便欲上前,脚步刚动,却见门口一道人影迈步进来,冷冷然地,正是清尊。
“丫头…”被火焰围住,玄狐挣扎着叫道,“丫头救我…”那火仿佛有灵性般,火舌如蛇扭动,玄狐的衣裳烈烈烧着,长发上也燃着火光,露在外头的手指头极快地变形,有的地方便绽裂开来。
玄狐素来嬉笑不羁的神情此刻尽是痛苦之色,几乎连话也说不出,只是哀哀地望着秀行。
秀行几乎能听到火舌吞噬玄狐手指的声音,他秀美的脸也有些撑不住了似地,脸颊边上极快地露出一道暗色伤痕,秀行也算是见识过一些场面的,却不曾见过如斯可怖
地,拼了力气结结巴巴地叫道:“师父…师父!不要这样!”
清尊踱步负手,望着玄狐,好似未曾听到她的话,秀行急忙上前,握住清尊手臂:“师父…快别这样!”
清尊将她的手甩开,怒道:“他那么对你,你还替他求情,萧秀行,你是不是要等下次清白不保了后才后悔?”
秀行顾不上其他,眼见玄狐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便重抱住清尊的手,叫道:“师父,求你先放了他,他快要给烧死了!”
清尊仍旧怒目相视:“这是他自找的,我早就警告过他。”
秀行见他仍旧不为所动,把心一横,叫道:“师父,徒儿求你啦!真的求你啦!”双膝跪地,仰头望着清尊,眼角的泪便顺着跌落下来。
清尊咬牙道:“混账东西,他对你做了什么,你竟神魂颠倒至此!”秀行道:“师父,我虽然恨他,但我也知道,玄狐不只是想对我做坏事,他是想找那个人,他以为我是…师父,你不是也在找么,玄狐用错了法子,但你念在他也在想念那个人的份上,不要如此狠手对他,师父,他受得惩戒…已经够了,师父,徒儿求你了!”秀行说着
,回头又看一眼玄狐,却见他整个人裹在烈火之中,红色的袍子被火舌吞噬,神情狰狞,脸颊上的黑焦之痕越发多了,只有两只眼睛还亮亮地。
秀行心头大惧,这一刻,不知为何心头格外酸楚,俯身磕了个头,哭道:“师父,师父我求你啦!你别让他死!”一边叫一边大声地哭起来。
清尊听着她大哭着相求,蹙着的眉头动了动,目光转动看向玄狐面上,两人微微凝视片刻,清尊挥手一拂,缠绕玄狐身上的金红火焰才骤然而退。
玄狐全身衣衫焦黑,冒着烟气,屋内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秀行不知他死了未曾,跪在地上向前一步,想碰又不敢,清尊俯身将她肩头握住,生生将她拽起来,把她望自己身边一扯,道:“狐狸,你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为你相求,就算你是天性作祟,见她如此赤诚之心,也该收了兽性。这一次就罢了,下回,我不会当着她的面动手。”
玄狐的身影晃了晃,嘴一张,吐出一口烟气,双手的十指已经被烧焦了,如枯干树枝一般,玄狐低头看看,苦笑道:“我总算知道你的无情,也知道你的厉害了…其实,想当年,你把我压住之时,就想杀了我的罢。”
清尊不做声,玄狐道:“真是古怪,不是么,你恨我
,我也恨你,但是我们反而都没有死,你爱她,我也爱她,明玦爱她,她却魂飞魄散,你说这是什么样的因果?我不懂,你若烧死了我,能换她重生,我倒是也乐意的,这些痛算什么,又怎抵得过自毁元婴的痛苦。”
清尊道:“够了。”
玄狐道:“我说你胆怯,说你毫无法子,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你是绝了望,我则是失了心,失了心便发了疯,你看谁都不是她,我看谁却都是她,你宁肯放过不想犯错,我却是宁肯犯错也不想错过,说起来…我实在没法子鄙视你的,老友…”他脸上被烤的干干的,甚至焦裂开来,两只眼睛也红红地,甚是怕人,整个完全是个半兽的形状,但偏是从这两只眼睛之中,跌出两滴泪来。
秀行呆呆站在玄狐身旁,看着他的举动,听着他每一个字,只觉得魂魄飘飘荡荡地,几乎要飞离身体,见玄狐说完后迈步欲走,她便上前叫道:“狐狸…”
玄狐停住脚,回头看秀行,秀行几乎无法直视他面目全非的脸:“你…你的伤…”
玄狐望着秀行,似是想笑,样子却更为可怕,半晌只是说道:“丫头,你真好心…我知道我对你做了混账事,今日这番,是我应得的,我谁也不怪,你也不要怪他,他只是太疼你了,故而要替你出头…其实,丫头,我心里头
真想你就是我们要找的…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如你师父所说,最好你不是…最好。”
秀行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