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嘲讽。
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瞬间回头看向门口,金窈窕也惊了惊:“爸?你怎么回来了?你现在应该在养病的!”
金父坐在轮椅上,被妻子推着,看起来有点虚弱,但气色不错,面对她的询问只是微微一笑:“知道你被人欺负,爸怎么还在医院待得住。”
金窈窕张了张嘴,想告诉父亲自己这些天可厉害了,其实一点亏也没吃着,外头那些货色绑在一起不够她一只手溜的。但听到父亲的这句话,内心却不知怎的腾地酸了下。
她上前替母亲推轮椅,金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转向金老三,长叹一声:“老三啊……”
会议室里已然大为骚动。
知道金父的身体没问题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他没什么大碍地出现在面前又是另一回事,大批股东上前问候起他的身体来,金老三脸却白了:“大,大哥。”
金家的传统家风根深蒂固,家主的地位,约等于狼群的狼王,在狼王显露出颓势以前,他从不敢昭示自己的野心。
他是真的害怕生龙活虎的大哥。
金父没有搭理他,只摇摇头:“投票吧,把你手里的股权分割清楚。”
金老三怔住了,他说要转让股权的话,更多是在威胁金窈窕这个小辈退步而已,却万万没想到自家大哥竟会这么决绝地对待自己。
他甚至都愣住了,好久之后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大哥的话,老大把年纪,一时间竟感到彷徨:“大,大哥,窈窕这么胡闹,你竟然也由着她?”
金父被推到桌首,拉着女儿的胳膊,示意金窈窕坐回自己以往发号施令的位置上,冷哼一声:“我的女儿,我愿意宠着她。”
金老三:“她早晚要嫁出去的!”
金父:“那又怎么样?嫁人了也是我女儿。”
金老三失魂落魄的:“她,她这是要分散咱们金家啊,大哥,爸……”
“你还有脸提爸!”金父一拍桌子,气得咳嗽了两声,被妻子轻拍后背,这才冷静下来,凉凉地开口,“老三,趁着大家都在,把股权分清楚,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你这么个弟弟,金家族谱上也没有你们一家人了。”
这句话的威力对一个宗亲观念根深蒂固的人而言无疑是巨大的。
连那天股东大会被金窈窕这样羞辱都没有晕倒的金老三扶了把墙壁,竟没能撑住身体,一个趔趄撞在了桌上。
隐宴项目组的第一家店,位于临江某高端商场顶层,店铺的装修已经结束,由于金窈窕的督促,后续工作进展得很快,店内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只等挑好日子开业了。
店门口有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地搬东西,基本上都是要进冷库和可以长期储存的食材,金窈窕推着父亲进店,母亲跟在旁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他们一家身上。
金父看着一个四五个人才能搬得动的大箱子被搬进厨房,皱着鼻子问:“什么东西?味道那么重。”
“前段时间我在研发部腌了一批肉,差不多熟了,试营业期间可以拿来做特色菜。”金窈窕解释完,有些不赞同地朝父亲说,“爸,你应该好好养身体的,公司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困难。”
金父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我身体哪有那么虚弱。”
说完又叹:“窈窕啊,你再厉害,也是爸的女儿,爸怎么能看着你一个人处理那些问题。”
金窈窕垂下眼,抿嘴笑了笑,又忽地开口:“爸,三叔他……你这么做,很为难吧?”
说实在的,今天父亲坚决的态度令她非常惊讶。
父亲的思想有多么传统,她从小就看在眼里,金家这个家族对父亲而言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这些年来,但凡是跟金家有关系的亲戚,父亲向来是能帮则帮,从不推诿的。因此之前她趁着父亲不在用尽一切权利打压三叔一家,实际上已经做好了等父亲回国后被指责的准备。
她万万没想到,刚才父亲竟然会亲口驱赶三叔一家,且态度如此坚决。
这怎么看,也不像父亲会做出来的事情。
金父叹了口气,摇头:“是爸的错,以前没看出你三叔的德行,让你受委屈了。”
“我有什么委屈的。”金窈窕心说三叔那点威胁在她眼中算个屁,笑道,“倒是您,照顾三叔那么多年,我真没想到您会直接赶他走。”
“有什么不能赶的!他跟你过不去,我还要给他留面子么?!”金父提起这事儿,又显得有点生气,缓了缓才转头朝她说,“窈窕,你记着,你是我亲女儿,你二叔三叔,整个金家,在爸这里,没有任何人的分量比得上你跟你妈重要。知道么?”
金母在旁边有点害臊,瞪了丈夫一眼:“说就说,带我干什么,那么大年纪还肉麻。”>>
金窈窕却眼眶一热,安静了几秒后才沉默点头。
“我知道了。”
厨房里,金父好奇地打量金窈窕腌的肉:“这也不是火腿啊,才腌了一个来月,怎么就能吃了,而且也不拿出来风干,就这么堆着。”
硕大的猪后腿被食盐包裹,一条条地叠塞在容器里,和寻常的腌渍手法大不相同,既不熏烤,也不烘干,酒香扑鼻,看起来很有些质地湿润的意思。
金窈窕喊人搬出来一条,扫干净猪腿表面的盐粒,露出果然十分水润有弹性的表面,拿出喷枪烘烤表皮,丰润的表皮在火焰下迅速地收缩起来,泛出油脂和类似火腿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