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即便再回到七年前的那晚,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也是禁锢在他血液内无法逃离的命运。
王怀安拂去衣袍一角沾染上的几片幽兰,放慢脚步。
心想原来每个人的都有一道无形的枷锁,逃不开,挣不脱,连皇上也不能随心而为。
将皇上护送回宫,王怀安勒住马,抬头望向月空。呆立片刻后策马与家相反方向的佑国寺疾驰而去。
夜晚的寺庙宁静得不似人间。
一簇簇烛火盈盈跳跃,迎接洗去铅尘的凡魂。
他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心中刻着那个名字的竹条被攥紧,双手合十抵于胸前。
“阿弥陀佛,我甘入地狱,皆因想护佑我心中之人可安立于明堂上。求菩萨保佑他长乐永康。”
王怀安虔诚磕头,烛光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良久,他起身,就在即将退出大殿门槛时,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他迅速闪到门后,屏息凝听。
何人会同他一样深夜来佑国寺?
难道真如陛下所料,那些使臣里藏着北朝的奸细?
脚步声在距离殿门十步外的距离倏然消失了。这脚步声虽消失得十分诡异,而他探不出任何气息。对方要么是个比他还厉害的高手,要么就是已经走开了。
王怀安暗提一口气,他是皇上的袖中剑,是皇上身边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他属于黑夜,不属于这明堂,因此,他不可以被任何人发现。
他谨慎地沉下呼吸,直到内气用尽。想必对方不可能闭气比自己还久,应该是已经离开了,便从门后试探着走出来,却不料与一人猝不及防四目相接!
王怀安惊诧之下雷厉劈下一掌,那是被常年训练出的下意识反应,但猛然意识到自己被看到了脸,那他就不可以是乌羽卫右使,而只能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王庆闲养在宫里的干儿子——王怀安。
于是他撤回了内力,将那一掌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力量的反击,果然,被对方接了个结结实实。
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正浅笑着望着他,“我当是何贼人这般会躲猫猫,原来是你。”
王怀安抽回被江浔之钳住的手掌,暗自庆幸没有被对方发现异常。
“王公公半夜不睡到这里来求佛?是做了何等见不得人事?”
江浔之向前跨半步,填满了两人之间本就促狭的距离。
王怀安一时语塞,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他。
金羽卫金灿灿如晴空骄阳,而他们乌羽卫乌沉沉是暗夜幽冥,除非皇上特谕,他们常年也难见一面。
他习惯藏于暗处,偷偷望向那束最为明亮耀眼的光。只是他没想到这么晚了他居然还在佑国寺里巡查。
他想出去,可是江浔之堵着他的路偏也不移开。
一抹红色从他脸上泫然晕开,对方呼吸滚烫快要灼伤他的皮肤,左迈一步,却又被堵上。王怀安低低垂着头,不敢再看那双桃花眼。
“让我出去。”
江浔之轻笑一声,打趣道,“我也没把王公公怎么着,怎么就脸红了?我来奉命巡查,王公公还没我回答我问题,怎么让你走?”
“我自己的私事,与你无关。”
江浔之一把拉住企图用内力从他身边溜走的人。
“等等,你刚去哪了?”
江浔之忽然贴上来,鼻尖贴上在王怀安的脖颈和胸前到处嗅。
王怀安一颗本就心虚的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一样。
“皇上身上的龙涎香,还有。。。。。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