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幽兰是只有西山隐泉的山谷里才会生长的一种植物,在夜里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气,刚才下山时不小心沾了几片,王怀安心里顿时一紧。
幸好江浔之再细腻也是个粗男人,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过这种花草香,只当是宫里又新流行的一款香。不过他出于习惯,还是拉住了要逃走的王怀安。
倏然间,他感觉不对劲。王怀安的指腹硬硬的,掌心里紧紧捏着一个湿乎乎的坚硬东西不松手。
“什么东西?”
王怀安顿时惊慌,暗暗用内力捏碎了竹条,残存的薄薄竹片割破了他的掌心。趁对方不备,将人一把推开。
得了这空隙,王怀安终于得以呼吸,如入水之鱼转瞬没入这浓浓夜色,一溜烟消失不见。
望着那逃也似的身影,江浔之眉眼间不觉笑意更深。
他弯腰拾起一小片漏出的碎片,上面用朱砂刻着字,刻痕很深,但表面已经被反复摩挲光滑。他蹙眉,擦去残断边缘的血迹,捏在指尖细细分辨。
寻?
皇上?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皇上曾用过的小字——季寻。
想起宫中的种种传闻,还有那只有很近身才能沾染上的龙涎香,那常挂在唇边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
次日,高璟昀如往常寅时便起床,晨沐后吃了些晨点就准备出发亲耕大典。他还在想该用个什么理由将秦王的两个儿子放出来,走出大殿就发现金羽卫早早已经候在门外,就在他眼神扫过队尾时忽觉异样。
他佯装若无其事走过去,却在最后一人面前停下。
那人的金色头甲垂得更底,高璟昀颇感好笑地悠懒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撩头甲边沿,一双慌乱紧张的眼睛顿时无所遁形。
“胡闹!”
见被发现了,南平只好撒娇道,“皇帝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去亲耕礼,我自己在宫里实在太没意思了。”
“女眷不能出席。”
南平眉头一挑,满脸不服气,“所以我今天是男子呀!”
她摘下头甲,白嫩的脸上晃荡着两撇贴上去的小胡子,瘦小的身子套在宽大的盔甲里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样子实在滑稽可笑。
“是上次的书还没抄够吗?江浔之这么纵着你,看来是想和你一起挨罚了。”
见皇上沉下了脸,南平也不惧,只是佯装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道,“咦?我的恩人哥哥呢?他不是一直贴身为皇上记录的吗?”
“你倒惯会转移话题。”
“皇帝哥哥,你告诉我嘛,他人呢?”
“牢里。”
“什么?!皇帝哥哥你怎么可以如此言而无信忘恩负义?”
高璟昀听到突然压在他头顶上的这两顶大帽子顿时苦笑不得。还没来得及辩驳,就听那小嘴不饶人地继续道,“他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啊,那可是宁要赌上自己性命也要救你的人,而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位能医皇帝哥哥头风的人,你看,是不是自从他在身边你就再没犯过头风了?”
经他这一提醒,高璟昀才意识到的确,那要命的头疼的确没有再犯。不知道是不是这人的突然出现起到了以毒攻毒的效果。
“难道哥哥不想治好头疾了?就算他真的有罪,治好了再杀他也不迟啊?”
“你就这么着急为他求情?”
南平焦急跪下磕头,完全忘了要去春祭的事。“求皇帝哥哥开恩,那牢里哪是人呆的地方,没有他就没人给哥哥治头风了,就饶了他吧。”
高璟昀双手背于身后,突然抬头看了眼姣姣月光,然后深呼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南平,朕问你,你是真的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扬眉吐气,因为我今天,很长!(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