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医生说妈妈可能再也不能怀孕了,那几年,是我最快乐的今年,所有好吃的都是我的,所有好玩的也都是我的,所有爱更是我的。”
冉焕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一滴水珠从天花板上落下,砸进地面。
像极了泪珠滚落,发出微不足道的轻响。
“那时候,我绝对自己是被爱着的,他们只是经常出差罢了,给我的陪伴没那么多罢了。”
冉焕兰的声音像是被泪水堵住,含糊不清,“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是出差!他们是走遍了全国几乎所有专科医院,只为了怀上一个儿子!”
冉焕兰的声音越发哽咽:“我怎么可能不恨!”
“你知道霍无归的体重吗?”
简沉沉默片刻,终究没忍住,清亮的瞳注视着摄像头,“他是一个接近一米九长期健身的成年男性刑警。”
摄像头红灯闪烁,示意冉焕兰再听。
“即使你接受过射击、格斗训练,也根本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搬运霍无归,甚至连把他搬上你的车都不可能。”
或许是因为寒冷,简沉的声音越来越低,“所以,你的弟弟其实并没有在爆炸中晕倒,你开枪击中他也是演给我们看的。”
冉焕兰没有出声,那头只有低低的呼吸和啜泣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石承富停止了鬼哭狼嚎,地下室内一片静默。
“你的弟弟,帮助你搬运了昏迷的我和霍无归,在知道你计划的情况下,心甘情愿朝自己的小腿开了一枪,因为剧痛而昏迷在了地下室。”
简沉嗓音低哑,“讽刺的是,不论你多么恨他,但他始终渴望得到你的爱,毕竟,你是他唯一的亲人。”
“即便你不用这些小伎俩,他也会愿意替你扛下这一切,哪怕装疯卖傻。”
简沉瞥了眼石承富。
在地上疯疯癫癫的石承富一愣,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恢复了镇定:“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爆炸发生的时候,你离起爆点最远,而且因为中枪平躺在地,理论上来说,你应该是受到冲击最小的人。”
简沉冷静道,“可你昏迷了很久,并且——”
他伸出手,在地下室湿漉漉的地面上摸了摸:“虽然这里很黑,但很不幸,我的嗅觉还算不错,请问,这里的墙面上,以及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火药味?”
“如果你们再傻一些,老老实实跟着我的计划,我或许还能高抬贵手放你们一马。”
冉焕兰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几秒后迅速变得狠厉,“可惜,既然你们不想配合,那就一起去死吧。”
“什么声音?”
一瞬间,简沉和霍无归瞳孔紧缩,抬头向天花板看去。
水声越来越清晰,简直像是朝着耳朵里砸一样。
“四点五十……今天初七,离江水涨起来还有半小时。”
霍无归快速敲击手表,在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中反应过来,“是雨!”
六月的海沧,雨水说来就来。
海沧寂静幽暗的夜色中,大颗大颗的雨滴朝着广袤荒芜的大地砸落。
江边半人高的杂草掩盖着一处地窖,雨水顺着砖石缝隙灌入其中。
“按这个速度,不到一小时后,我们会一起死在这里。”
霍无归朝简沉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反手攥紧了简沉,五指扣入他的指缝。
作者有话说:
小霍:早知如此,在浴室就该干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