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太太同一屋檐下生活到现在,丹娘其实很了解这位骨子里写满了骄傲的老祖母。老人家是封建社会里接受了传统观念的特权阶级,出身富贵不说,也颇有来历,若不是宋家那场火灾彻底寒了她的心,她也不会这般坚持,要与丹娘住在一起。
在这一点上,老人家不愿妥协,但在旁的方面就不一样了。
尤其宋竹砚和宋竹砾兄弟俩又是宋家的嫡子,是老太太的亲孙子。
如今他们俩又都很有出息,换成是谁家祖辈都要爱得跟心头肉似的,这一点丹娘心知肚明。
是以一早知道他们要来,她就传令下去准备起来。
老太太见阖府上下这般认真对待,心里也宽了一大半。
丹娘在前头领路,身后一行人步伐匆匆。
赵氏和两个儿媳已不是第一次来抚安王府,但竹砚和竹砾却是头一回来,望着前头带路的那个妹妹,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
数年未见,老太太见到自己两个亲孙子还是红了眼眶。
“我听说了,你们俩很好,没有辱没了宋家的门楣,到了任上也须这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才好,凡事不要多逞强,须知韬光养晦才是正理,你们俩还年轻着,以后还要为官多年,万不可急功近利,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老太太语重心长,“就算不为自个儿,也要为你们的妻儿着想。”
“祖母放心吧,我与兄长都晓得。”
“晓得便好,你们自小便是懂事的孩子,读了书后这些个大道理本就懂得,也不需我多言。”
“祖母哪里话。”宋竹砚笑道,“孙儿能在出行前聆听您的教诲,乃吾等之福,有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才是咱们宋家真正的宝呢。”
老太太轻笑:“浑说,有这会子哄你祖母的功夫,不如去把你媳妇哄开心了,让她早日为咱们宋家开枝散叶。”
这话一出,芮氏羞红了脸,一旁的金氏也好不到哪去。
丹娘看着,好生羡慕。
这样说害羞就害羞的本事,她是学了好些年都没学到,谁让她骨子里还是个现代灵魂,结婚生子这样的事对她而言只是寻常,根本不需要脸红。
说说笑笑好一会儿,堂屋里摆午饭了。
赵氏虽有了之前的经验,但看到满桌菜肴还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统共十二道硬菜,还不算小碟子的凉菜,还有各色点心果子,都烤得喷香金光,还有些上头洒了黑白芝麻,煞是好看。
人还未到桌旁,那香气就已经引得众人饥肠辘辘。
丹娘一声没吭,身边的丫鬟婆子们步伐匆匆却互不干扰,各自有条有理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伺候着这么多人用饭,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规矩甚严,家风可见一斑。
再瞧那些个伺候的下人们,也都身着新衣衫,颜色鲜艳不出挑,穿在她们身上竟也显出别样的整齐干净。
赵氏也看见了,微微一哂:“你府上这些下人们倒是活得滋润,换季了还能穿上这般鲜妍的新衣裳,倒显得你这做当家主母的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