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太太谬赞。”
“只是……你这府里上下一年的吃穿用度,人情开销也不少,细水长流才好,到底是年轻,不懂把持家业的艰难,你姑爷在外头辛劳,你作为大奶奶也该懂事些,不该花的钱不要花,这些银子钱省下来以后总归用得到。”赵氏字字句句看似在好心指点,其实字里行间的挑刺每个人都听得出来。
老太太眉间沉了沉,当着孙子孙媳的面不好叫赵氏没了面子,只能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芮氏和金氏倒是想提醒。
可那是婆母,她们怎么开口都不对。
丹娘勾起嘴角:“原先我也和太太想的一样,这大家主母啊可不好当,每一分银钱都要花在它该花的地方。后来,我们家大爷跟我说了,他说呀这过日子若总是这般计算还有何乐趣?若是在云州,他也就随我去了,左不过是在州城里一个当个富贵人家的大奶奶罢了。”
说着,她顿了顿,“可如今咱们是在圣京了,多少双眼睛上下瞧着呢,我们又蒙圣恩住在这抚安王府,总归有些派头省不了。何况,咱们府里的下人们又都是老实听话的,给他们多几套衣衫又算得了什么?一来么,他们穿得光鲜,也好叫人家瞧着干净;二来么……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要说管家的本事真是不及太太只十分之一。”
“我只能这样……只盼着能待下人们和善些,他们也能晓得我这做主子的不容易,多多诚心忠厚,我也能省去好些麻烦。”
她的每一句都让赵氏脸色难看。
丹娘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她其实就是想告诉赵氏——拜托,你以为这里是云州,她老公还是那个又瞎又瘸的落魄状元郎吗?住在侯府里,就该有侯府的气派,若是下人们一个个穿得破烂穷酸,最后丢人的还是他们这些做主子的。
赵氏嘴角扯了扯:“那倒是……”
“女儿就算再不济,也出门子几年了,这些年老太太指点,我们家大爷又愿教我,我哪里还敢没有长进呢?若是还如从前那般,别说您嘞,老太太头一个饶不了我,怕是又要抄经去烦劳菩萨了,但愿菩萨瞧见我那一手烂字,可别嫌弃了才好。”
丹娘嘻嘻一笑,众人也被逗得发笑。
老太太对着她不住地摇头,笑道:“你这丫头!真真一张嘴伶俐乖巧!”
赵氏还想说什么,却被两个儿子的警告视线吓了一跳,赶紧悻悻地低下头吃着一碟子酱香茄瓜,只觉得满口鲜甜,十分下饭。
一顿午饭足足吃了快一个时辰,用了饭,丹娘又送他们去厢房歇息,待一行人休整好了,沈寒天也回来了。
这一见面,少不得晚饭也要留在府里用,赵氏想着自己的任务没完成,也乐意在这儿多留一阵子。
谁知,到了晚饭的光景,饭桌上的话题就转到了仕途经济、民生政绩方面来,主讲人由丹娘变成了沈寒天,竹砚竹砾兄弟俩积极参与。
这三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一聊起来自然格外投机,根本停不下来,自然也没有赵氏插话的机会。
酒足饭饱后,丹娘和沈寒天送了赵氏一行人上马车,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那兄弟俩已经把自己这位妹夫视为知己,连连拱手作揖,还说什么待到任上也要常有书信往来云云,听得赵氏坐在马车里不停地翻白眼。
送走了客人,丹娘又紧赶慢赶地去照春辉瞧瞧老太太。
老太太晓得她的心思,疲惫地摆摆手:“今儿晚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那我明儿一早过来陪您用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