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清征战沙场的杀气一散出来,实在迫人,薛清澜噤若寒蝉,不但不敢出声,连抬头看他都不敢了。
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说:
“你且回去吧,我答应了雪娘,不会动齐王,但是赵家人若举事,我洛家军自然不会放过,必定会进宫护驾。你身在内宅,不要轻举妄动,胡乱攀咬于自身并无好处。”
薛清澜像霜打了的叶子般萎靡不振,她自然知道,此事稍有不慎,便会引火自焚。
她本想着洛子清与齐王向来有宿怨,再加上齐王又与雪娘纠缠不休,必定能激起洛子清心中的怨恨,从而与自己联手,哪知道竟换来几句呵斥与威胁?
她心怀怨恨,愤愤不平地离了茶坊,洛子清眼眸深如古井,冷冷地看着她出门,对长岩吩咐道:“盯着薛侧妃的动向。”
长岩应诺,又问一句:“将军觉得,她会进宫告密吗?”
洛子清哼一声,“早晚的事情。”
当年祖父便说过,此女虽是高门贵女,可眼神不纯粹,贪欲过盛,又工于心计,必然不安于室,实非善类。
他当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薛清澜越想思路越清晰,赵家起事若成,她以后不过深宫冷坐,日子比现在还不如。
不成她就得跟着肖元起陪葬。
若赵家不起事,她余生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如此,在齐王府里像个影子一样活着,隔几日进宫一趟伺候贵妃,再隔几日回娘家一趟,听大嫂敷衍。
她不甘心,要为自己搏一把,哪怕最终粉身碎骨,想到洛子清……她便身心颤动。
三年前薛清澜还不太懂男女情爱,入王府后才渐渐开窍,可是她连齐王的边都挨不着,至今未得其中滋味。
以前夜间想着齐王,恨他薄情。
如今想着洛子清,浑身火烧一般。
这情欲执念一起,便是掐也掐不灭,何况薛清澜根本不想掐,任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她倒也没失了理智,知道此事万不可告知于他人,千思万虑,最后央告哥哥,带她去秘见皇上。
“有要紧的事情,要禀告皇上,哥哥我不能与你说,若成了,薛家一步登天,若不成,也是妹妹一个人承担,你又何必问那么多呢?”
百般央告恳求,薛文进都不同意,他好歹也在朝堂上浸淫这些年,自然不会轻信妹妹这内宅妇人。
薛清澜没办法,只好威胁他:
“若哥哥实在不愿我见皇上,妹妹便只好请贵妃赐我和离,我要归家!”
薛文进被她气得两眼赤红,反手抽了她一耳光。
薛清澜捂着脸,却倔强地看着哥哥,毫不退让。
薛文进无计可施,只能递牌子求见皇上,让薛清澜扮作随从跟在身后。
进了勤政殿,他跪伏在地,与宣元帝说:
“微臣之妹,为齐王侧妃,言有机密之事,要亲奏于皇上,现于殿外求见。”
宣元帝诧异,他向来心思缜密,深知事出有异必有妖,齐王侧妃想见他,不通过贵妃,齐王,却鬼鬼祟祟地让薛侍郎引见,此中必有蹊跷。
也不多问,只淡淡说:“进。”
薛清澜做文士装扮,进殿后行了大礼便道:
“事关重大,请皇上屏退左右,兄长也请退下吧,此事清澜只可告知皇上一人。”
宣元帝面色显然不悦,此女故弄玄虚,实在可厌。
他挥挥手,左右侍立的太监宫女都鱼贯而出,薛文进也跪退三步后,起身出了大殿。
薛清澜见赵太监依旧站立在皇上旁边,弓着腰纹丝不动,宣元帝也没有让他退下的意思,便磕了三个头才说:
“清澜所言,关系皇家,求皇上饶清澜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