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付麟眸中闪着寒光,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强压怒气后特意的温和:“浓绮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还有意见?”
倪浓绮莞尔,只当听不懂厉付麟话语中的阴阳怪气,眸光落到厉付麟身后人,一一扫过:“其他堂叔堂伯呢?”
厉德业动了动唇,刚想说话,下瞬便对上倪浓绮那双亮的过分的眸子,其中的压迫感竟然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避开。
就这么一瞬,已然失了时机。
倪浓绮移开视线,转身,朝着坐在古朴厚重的太师椅上閤眼休息的厉老爷子,声音清浅,“爷爷,大家都没意见了。”
王叔见状,凑近在老爷子耳边,嘴唇翕动,不知说了什么。
倪浓绮站的位置很是刁钻,清晰地看见王叔的手,不动声色地在老爷子身上轻拍了下,倪浓绮心内的不安越来越浓烈,面上却若无其事地移开眼,只当什么都未察觉。
下一秒,厉老爷子缓缓睁开眼,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厉付麟身上,微微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痛苦,情绪复杂。
倪浓绮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老爷子开口道:“阿智,把东西拿来。”
王叔闻言,点头快步离开,不会便拿了一沓厚厚的合同回来,一一分到众人手中,最后是厉付麟。“二爷,请。”王叔双手将合同递到厉付麟面前。
厉氏这种大家族,能这么多年在京沪屹立不倒,跟这种近乎严苛的规矩密不可分。
利益面前无情谊,那便用规矩铸就的铁笼将嗜血的狼关紧、锁好。
厉付麟勾了下唇,抬手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笑道:“王叔可要收好了。”
“二爷多虑了。”王叔眯了眯眼,淡笑着收回。
厉付麟一签,后面的速度便快了不少,不会便全部收了回来。
王叔捧着签后的合同走回老爷子身侧,朝他轻轻点了下头。
“今晚劳烦各位,老头子我就不在这碍眼了。”厉老爷子说着就要起身,一直乖巧站着的厉均霆见状,小短腿快速地朝老爷子身边移动,脆声:“祖祖,我扶您。”
老爷子笑了笑,抬手点了点厉均霆的鼻头,“祖祖还走的动。”说着,手却握上了椅边的拐杖。
余光见厉付麟上前,老爷子的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声音淡淡:“不用,你留着吧。”
厉付麟脚步停住,“是。”
倪浓绮刚要跟上,见王叔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只得停住脚步,看着均均跟老爷子越走越远。
老爷子一走,厅内的气氛松快不少。
佣人们将准备好的,各式各样的点心水果端了上来,中式西式,年轻人喜好的,中年人心仪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应有尽有。
倪浓绮视线扫过三三两两围着说话的夫人们,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她的身边一个过来搭话的都没有。
倪浓绮也不在意,无需披着面具社交,她更自在。再者,不管她承不承认,作为厉南爵的
夫人,她不能也不需要去讨好这些旁系的厉氏夫人。
厉德业面上有些讪讪的,眸里带着些惧意,“二爷,文曜被我们纵坏了,口无遮拦,您别跟他计较。”
厉付麟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深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碰撞,滑落,厉付麟看的极认真,似乎没听见厉德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