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过得拮据,安忏也会卖一个十几元的小蛋糕,过四次生日。十八岁,他吃到了人生第二个蛋糕。跨进十九岁大门,他吃到向枳融给的蛋糕。很甜,但没有第一个蛋糕好吃。向枳融进到安忏家,安忏打开了常年上锁的房间。他说:“裴寻偶尔会来我家里住,我怕他害怕。”向枳融表示理解。交过电费,房间的灯光亮起。桌上摆满了相框,父母的,老人的。和安忏的。那是一张黑白照,安忏为自己准备了一张黑白照。向枳融内心酸楚。准备这张照片的时候,安忏几岁呢?未满十八岁。应当是的,去年见到安忏,他才刚过十八岁生日。安忏大概忘了这张黑白照的存在,见到时有些怔然,而后是慌乱。他快步过去,将黑白照拿起,不顾上面的灰尘,往怀里盖。他紧紧抱着相框,瞳孔瑟缩:“队长…”怎么会有人为自己准备黑白照呢,这不符合常理。安忏不想让向枳融觉得他不正常。向枳融走过去,俯身抱住他。安忏呆滞地望着前方,而后他听见了一声啜泣。这是怎么了?安忏迷迷糊糊地想。队长…哭了吗?安忏心一痛。“是我太晚了。”向枳融低喃道,“宝宝,是我来晚了。”安忏的眼睛有点儿酸。他克制着,控制着不让眼泪落下。“没有。”安忏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小声说:“你能来就够了。”天赐的良缘不如你一人。你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桌子有很多灰尘,安忏把蛋糕递给向枳融,他拿了块布,擦桌子,拖地板,向枳融想做,他拒绝了。安忏一人亲力亲为,将家务事做完。他抬头,瞥见向枳融的眼眶是红的。应了那句爱你的人看到你做家务,没有理所当然,只有心疼。安忏很想亲亲他,但在父母面前,他有些不好意思。安忏把蛋糕放在桌上,朝父母的照片鞠了一躬。安爸安妈是有墓地的,在老家。安忏狠心,没有去看过他们。当年父母离世,所有人都骂他是扫把星,清明节去扫墓也从不带他。都认为是他克死了父母。后来跟了外婆,每到清明节外婆带他去,安忏躲在衣柜里,怎么也不肯去。他害怕,甚至抵触。他怎么不是扫把星呢,如果不是为了生他,妈妈怎么会离开?爸爸又怎么会在赶回家途中受伤。很多年,安忏都是看着父母的照片度过去的。这次也不例外。大概是旁边多了一个人的缘故,安忏很想哭。他带着哭腔说:“妈,生日快乐。”向枳融跟着他鞠躬,接他的话:“阿姨,生日快乐。”安忏看了眼向枳融,和母亲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开门见山。向枳融怔松。“我喜欢他很久了。”当着向枳融面,安忏说这些有些耳热:“所以希望您们可以支持我。”“今天是您生日,原本不想扫您的兴。但想了想,生日的人应该很开心,所以还是想在这高兴的日子和你说,说不定您和爸,还有外婆外公就同意了。”“叔叔阿姨,外公外婆。我会对安康好的。”安忏顿了下,说:“忘了和你们说了,我改名了。叫安忏。”“改了很久了,一直不敢说。外婆说这个名字是你们取的,希望我平安健康的长大。”但是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没能平安健康。安忏在心里说。“可是我觉得这个名字…太沉重了。”我当不起这个名字。我害了所有人。“你们的希望可能要落空…”站在一旁久久不语的向枳融突然打断他的话:“我会接替你们,让安忏平安健康,幸福到老。”向枳融说完,又鞠一躬。这次他没有立即直起身,而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征求那排黑白照的同意:“希望你们能放心把他交给我。我一定说到做到。”安康度过了最难的时期,安忏迎来春天。他已经泪流满面。这是他十九年里买过最大的蛋糕,切的时候连手都在抖。安忏分了六块。除了这个房间外,其他的地方是向枳融和安忏一起收拾的。晚上睡觉,向枳融住在安忏的屋里。安忏洗头洗澡半小时的功夫,向枳融背着他换了红被单,红被套。安忏一出浴室,整个人愣住。他有点儿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许久才说:“怎么这么…鲜艳啊?”“今天不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吗?”向枳融淡定自若地拍了拍红床单:“过来,我给你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