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又青冷静:“我记得《炼金千方》这本书,是一个姓傅名惊尘的男子杜撰而出的。”
“哦?是吗?”傅惊尘淡声,“我也记得,我曾给某个姓花名又青的女子,取名为傅青青。”
脚下一颤,心神一动,便散了意。
直白挑明的这一刻。
花又青险些从这细骨伶仃的枝条上跌下,傅惊尘及时握住她的手。
眼看足下白雾散开,石洞内一片清明,他握住花又青手臂,稳稳地托着她,自下而飞,重回那石洞中。
稳稳站在平地之后,她犹久久未回神,脑中一片空白,霎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年。
花又青脸色发白。
“怎么如此惊讶?”傅惊尘抬手,一根一根取下她发髻上被人插的红花红钗,温和一笑,“终于又见面了,妹妹。”
衣袖间寒梅幽冷,香气单薄,却绵绵不绝,依附
()此身。
那些红花红钗,在他手指间,顷刻化作一团粉,顺着微风轻荡,缓缓散作外面。
看她失神,傅惊尘问:“见到哥哥,你不高兴吗?”
花又青结结巴巴:“你……你都记得。”
“青青说的这是什么话?”傅惊尘温柔,“什么记得不记得的?我该不记得什么?不记得当年永安城破庙中,妹妹披风雪而来,为我医治双腿?还是不记得玄鸮门黑水塘下,你我二人合作,共同击杀那赣巨人?不记得妖尸乱中,妹妹你舍身而来,以血液击退黑影来救我?还是应该,不记得这些年,你我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相依为命?”
花又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隐约感觉再相逢不应当是这样。
傅惊尘看起来就像什么都知道,可是,可是她知之甚少。
步步都按照傅惊尘的节奏来,她现在极为被动,一举一动,都尽在他掌握中。
花又青仰脸。
“不凑巧,天不遂我青青愿,让我偏偏全都记得这一切,”傅惊尘漫不经心叹气,手掌于空中轻轻一握,一道如冰般透明的利剑,再度凝结于他掌中,他说,“清水派众人瞒我如此久,又指派你接近我,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原本已做好忘记你们的准备,谁知天又将你送我到面前,让我想起这被利用奇耻大辱——等会儿l我就磨了这剑,先立刻宰了你这小骗子,再上清水派,宰掉背后指使你的那些坏人。”
花又青急声:“不要!!!”
“哦?”傅惊尘扬眉,看她,“为何不要?”
花又青说:“是我骗了你,从头到尾,都和她们没有关系。是我觉得——”
她急急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没成想,却看傅惊尘笑了一下。
花又青愕然。
不是那种虚情假意地笑,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现在看起来十分开心,甚至可以说,纯粹的、恶作剧成功后的开怀,就像成功捉弄了同伴的少年。
那透明利剑,自傅惊尘手中缓缓消退,直到重新归于空气。
原来不过是做做样子。
花又青恼:“你骗我。”
傅惊尘眼睛弯弯,缓声:“青青,你骗了我六年,我骗你尚不足一炷香时间,你便受不了?”
花又青愣住。
“好了,你骗过我,现在我也算骗过你,”傅惊尘含笑,“很公平。”
花又青内心激荡,鼻子一酸,开口:“哥哥,对——”
话未说完,傅惊尘便打断她,看起来有些头痛:“莫说此话,青青。我忍这么久,难道是想听你说对不起?”
花又青怔怔看他。
“瞧你,怎么还哭了呢?”傅惊尘想为她擦泪,又停住,叹气,“这么大一姑娘,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