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垂首望去,就见他满眼都是自己的倒影,只听得他低声道:“我要带你回家。”萧钦眸色一深,直接一下把杜芫抱了起来,惊得他低呼出声,连忙伸手抱住他的脖颈。绕是淡定如杜芫,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不由得问他:“你发什么疯呀?”萧钦凑近他耳边道:“我不是发疯,我是发……”最后一字消失在唇边,却羞红了杜芫的脸。当晚,杜芫的字始终没能写完,一个“昆仑”首字只写了一半,等他周身回了气力,墨早就干透了。翌日,萧钦早早就洗漱好坐在饭桌边上,待杜芫打理好自己从房里出来,他就喊:“阿芫,快来用饭,学堂要开课了。”杜芫看他一身束袖轻装,连一头墨发都高高束起,用发带紧紧绾住;再低头一看,这人脚上还特地穿了武靴。杜芫不由得诧异,心里还有点儿鼓动。杜宁和萧汴抬了早食过来放桌上,眼神都往萧钦那边瞟,杜宁还朝杜芫挤眉弄眼,杜芫懒得理会,只朝萧钦问道:“你这是要出门?”萧钦并不回应,只起身拉他,一把劲瘦的腰被腰带往里杀去,再加上干脆利落的衣裳和飒爽的高马尾,整个人很不一样。杜芫很少见他这样打扮,顿时眼都有些移不开。待坐定回过神来,他欲盖弥彰地去打粥,却差点浇到自己手上。还好萧钦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我好看吗?”萧钦一边接手给他盛粥,一边笑问道。杜芫干咳一声,比较实诚:“尚可。”嗯,实诚一半一半。萧钦低笑一声,把粥放他左手边,又给他递来一双筷子,然后给他剥鸡蛋。鸡蛋磕在碗沿,杜芫却觉得好似轻轻磕在自己心尖。今晨萧钦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某种气息,就像……“啧啧啧,孔雀开屏。”显然,萧爻也发现了,杜芫想不到确切的形容词,萧爻却抓得很准。他学着萧钦的样子给萧乾剥鸡蛋,却被萧乾一筷子敲在手背上。“肆意妄为!”萧乾低声批评他,对于他大胆评价公子的行为很是不满。虽然自从有了杜公子后,公子一改从前那副喊打喊杀的狠厉模样,但真惹恼了他,怕也没什么好下场。萧爻的“大逆不道”还是被萧钦知晓了。当接到萧汴给的工具,让他接下来都负责打扫马厩和鸡圈的时候,萧爻心里流着泪,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趴在萧乾背上,哼哼唧唧地磨蹭。可萧乾要拿工具和他一起打扫的时候,他又溜得比谁都快,非不让萧乾插手。收拾了人,萧钦心里畅快多了。他让人牵出自己养的马,备好马鞍,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背,然后朝杜芫伸出手。杜芫目测了一下学堂到自己家的距离,莫名其妙地看着萧钦道:“今日学堂开课,我不能去县里。”他以为萧钦这架势是要带他去县里闲逛。萧钦却道:“我和你一起去学堂。”“那我走路便可。”杜芫更奇怪了,“你若有事便去吧。”萧钦还是伸着手:“你昨晚不是叫我去学堂当个武师先生?”杜芫皱眉:“啊?你骑马是要去学堂?”说着他不由得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学堂,为了方便他去学堂,萧钦还吩咐人专门开了一条路,还仔细铺了平整的石头,他从居所去学堂不需半柱香。萧钦问道:“去否?”“那是肯定要去的。”杜芫提了提书袋,“但不至于骑马。”萧钦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边上的萧汴,拍了拍手便牵过杜芫的手,又把他的书袋拿过来,嘴里道:“那便走吧。”杜芫回头看了看萧汴,用眼神示意他家公子这是作甚,萧汴撇了撇嘴,表示不太了解,便自牵了马回马厩。看萧爻还在吭哧吭哧清理马粪,他喊了杜宁一起去放马,顺便带他去山腰摘野菜。他听杜宁念叨好几次想包扫帚菜团了。漫步在石头路上,远远就能听到学堂里传来的诵读声,学生们正在读《三字经》。杜芫动了动被牵着的手,萧钦侧头询问地看着他。杜芫捏了捏衣摆,偏头不去看他,却忍不住笑意:“你今日是怎么了?”萧钦挑了挑眉,却不答他,转而抬手把他的头扶正,盯着他道:“你笑什么?”杜芫脸上的笑意扩大,直接笑出了声,“就是觉得你——”他想了想,续道,“可爱。”萧钦眯了眯眼睛:“我?可爱?”杜芫踢着一块小石头,颔首重复:“嗯,你可爱。”“你确定?”萧钦确认道。杜芫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危险,把小石头又往前踢去,笑着道:“我最喜欢了。”萧钦这才收敛了几分,揉了揉他的手指道:“你喜欢便好。”他把杜芫脚下踢了好几次的小石头踢开,嘴里商量一般道:“你说我是先教他们骑术,还是先教他们剑术?或者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