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朱厚熜应了声,似乎心情有些好转,旋即又道:“你回京城,怎么不先来见我?”说起这个,冼如星苦笑道:“不是,你让我以什么样的名义进宫?本来我就不是朝廷命官,没有进京述职这道程序,就连之前的令牌,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所以就想着先到处看看,等被召见了再说之后的事儿。”“这样啊,那就好。”朱厚熜嘴角勾了勾,“我还以为两年未见,仙师与我生分了。”冼如星微愣,隐约间觉得这种话两年前的小皇帝应该不会说,但很快又被对方的话题牵引过去。似乎知道冼如星对什么感兴趣,嘉靖省掉寒暄,直接讲起了京城中的变化,重点介绍了下外城修建的成果。“……东西南三边都差不多了,现在只缺北面,主要在布局上几方僵持不下,刚好现在你回来主持大局,朝廷如今人手充足,只要敲定马上就能动工。”冼如星听得眉眼弯弯,心情大好,毕竟修建外城是自己一手推动的,连设计图都是她亲自画下来的,最后有这个成果,即使是她也感到自豪。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又似乎回到了之前的日子,女道士因为熟悉的节奏渐渐放松起来,聊之兴处,忍不住像过去一样,伸手拍了拍朱厚熜的肩膀,“话说刚才工部那些官员看见你的表情好好笑,怎么那么怕你啊?难不成你终于修炼出了我跟你讲的王霸之气哈哈哈……”朱厚熜被拍得微怔,一时之间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而冼如星见他这个样子,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面上笑意渐渐收敛。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许久,还是冼如星先开口,“贫道久未归京,尚有些事情没处理,陛下日理万机,也不好再做打扰,还是先行告退了。”“……好。”嘉靖沉默了片刻,最后让黄锦送冼如星离开。自己则望着女道士的背影,面容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离开皇宫后,冼如星长长舒了口气,刻意让自己忽略与皇帝之间的别扭感,转身去酒楼。赵思露知道她回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如今算起来她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之前的娇蛮青涩完全消失不见,因为长时间发号指令,整个人沉稳又干练。但见到冼如星,依旧十分激动地起身,面色红彤彤道:“师姐,你你可算回来了!”之后也不等冼如星说话,叽叽喳喳地讲了一堆。冼如星笑着听完,在恰当的时候给对方递了杯茶水,刚才面对朱厚熜时候的憋闷感总算消散了些。“……所以,咱们这两年工厂效益特别好,要不是你说谨慎扩张,我这边都打算再开好几个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之前工人少,尚且能管理过来,现在人多了,吃喝拉撒都是件大事儿。陈二狗那家伙,从西北回来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去参军,搞得我现在连个帮手都没有!”安慰了下满腹怨气的小师妹,冼如星开口道:“好了,他也算找到自己人生方向了,还拜了俞小将军的师门,两人现在有个照料不是很好吗。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现在回来会尽快帮你找人。”赵思露听到夸奖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也还好,郑窈几个管理还是挺靠谱的,我们……”话还未说完,便被外面的喧哗声打断。“这儿明明还有个包间,怎么就说客满了!你可知道我们爵爷今日请的是谁?那可是陛下身边不行多宝斋自打三年前成立,走的就是纯高端路线。最早是依靠一楼厅堂那四块巨大的镜子吸引人,但渐渐的,随着镜子在大明上层社会中逐渐普及,其给人带来的震撼力也逐渐减退。不过冼如星到经营策略并未改变,既然叫多宝斋,那么里面的东西一定要新要奇。所以不光经常给大厨送食谱,还鼓励开发新菜,再加上地点好装潢精美,生生在京城的酒楼行业中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已经是达官贵人们宴请客人的首选。冼如星出去的时候,正赶上两伙人争执最激烈的当口。只见一身穿缎地茶色直裰,外罩宝蓝褡护,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尬笑着站在两伙人中间门,面容带着几分讨好,似乎是在说和。赵似露跟在后面,一搭眼就笑了,“还以为来找咱们麻烦,原来是跟定国公一家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