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只负责烧菜。所以,她都会将捡到的山鸡野兔,先给收起来,若是找得到一处人家,就将它们拿去,给那户人家换些谷物杂粮的吃食来。若是一天之内,找不到,那她便会将它们给就地挖个坑,埋起来,随行安葬了事。要么是会碰巧遇上一两个,在山间劳作的村民,要么就是赶巧碰上一两家猎户,基本上都会主动留她食宿。当然,她自然是会给钱的,若是那屋里谁需要问诊看疾,她也会分文不取的为其配药医治。当她壶里水喝光了的时候,又会很幸运的在附近发现湖溪河流。就连那夜里,她独自憩息在荒野山间,深山老林里,都不曾遇见过任何的野兽。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过的太顺利了些,就好像有谁在帮她度难似的。但陈楠并没有多想,或者说,她其实是根本就不敢,往那深处去细想。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却是让自己下意识,去忽略那种不对劲。她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她不愿面对,更不愿自己整日,都活在那疑神疑鬼的惶惶猜忌之中。那时,所有人,都亲眼见到‘她’死了……‘她’的头被砍下的时候,连眼睛都没合上,那台上,也全是‘她’的血……人死不能复生,‘她’不可能还活着,不是吗……转眼都过去大半年了,但每当她一想起那时,‘她’跪在那台上,最后说的那些话,还有‘她’盯着自己时的那般眼神,都会令她忍不住心悸的升起一阵胆寒来。每每脑海中,一浮现往日的那些场景,她便时常这样安慰自己。虽然,每一次看见那卖纸鸢的,或是在路上遇见有孩童放纸鸢时,都会让她一阵的心惊胆颤,几乎是下意识绕着道的避开,或是,被刺激到直接慌乱逃离……后来,那个冬天,陈楠在路上捡了条老黄犬。寒冬腊月里,鹅毛大雪铺了满地,那时她见它被雪埋了大半个身子,它耸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奄奄一息的瘫软在路边上,似乎要被冻死了。陈楠走到它的身边,见它在白皑皑的雪地里,一点灰黄,还有些显眼,不忍见它被那样冻死,就好心的将它抱到了不远处,一间可以暂避风雪的破败庙宇里。她将它轻放在那干草堆上,就着庙里的一些残枝断木,在旁边生了把火来,给它烘烤身子,又喂它喝了两口水,分了它半块饼子吃。自此,它就赖上她了。本来刚开始,陈楠是想过赶它走的,但见它总是会在那后面远远的跟着她,就像个苍蝇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大冬天的那么冷,它看起来,岁数已经很大了,它还有些死心眼,就跟认定了她似的,就算它跑起来,四肢有些不利索,也依旧还要跟着她。无奈的陈楠,也就任由它跟着了。虽然一开始,也没想要理它,因为她怕。她怕自己有牵绊,怕自己有感情,怕自己会习惯它的陪伴,又怕自己在习惯了它之后,又失去它的陪伴。她怕它会熬不过这个冬天,又怕它哪天突然就不在了,让自己去独自面对它的死亡,又要独自承受那生离死别的痛苦。那样太难过了,她不愿再经历,那种闷痛又窒息的打击,还有那郁郁苦捱的煎熬。但后来,她觉得,它跟自己还真像,在这个世界上,她们都是一样的孤苦伶仃,以前是清清白白的来,以后只会孤孤单单的走。她们都是一样无依无靠,也无家可归,想来,它跟自己都挺可怜的。索性,陈楠终究还是心软了,哪怕知道它可能活不了多久,却也还是将它留了下来。她想,这下,自己也不会很孤独,至少,身边有它作伴了。陈楠还笑它,笑它憨,又笑它傻,笑它也不怕被自己给吃了。毕竟,如今这世道,吃人的都有,更别说是牲畜了,如果不是山林野外的飞禽走兽,像它这样,四处流浪,还能活那么久的,已是少见,世道艰难,任谁活着,都是不易……见它明明流浪了那么久,该是受到过人们不少的驱撵和欺负,明明吃了那么多的亏,咽过那么多的苦,却还是能够轻易就相信了一个人的善意。陈楠见它活得如此天真单纯,像个大傻蛋,又是在冰天雪地里捡的,觉得很纯净,就像剥了壳的水煮蛋一样,便给它取了名,唤它‘狗蛋’每日都是,自己吃什么,就给它吃什么。自己去哪儿,它去哪儿。它很听话,也很乖,几乎很少冲人叫过。但只要陈楠一唤它,它就立马摇着尾巴的,跑到陈楠脚边去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