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双双离世了,可那时她们还小。屋里的那些房契,地契,几间杂货药铺,都被几个叔伯婶姨们给强抢的占了去。他们整日都使唤奴役她们姐弟俩,他们根本就没把她们当人看,轻易就动辄打骂,几顿几顿的将她们给饿着。再又一次,陈福被叔父那蛮不讲理,横行霸道的儿子‘陈志虎’,给欺负了。他将糕点放在自己的靴尖上,他让陈福给他学狗爬,还要学狗叫,让他要一边叫一边爬过去吃。就算是已经被饿到两眼冒金光了,就算明知道不听话就会挨揍,哪怕身上的淤青,像叠叠乐那样,是一层叠过一层的新旧相叠。陈福也依旧是死活不肯,他的骨头,就跟他的脾气一样,梆硬。不容许有人忤逆自己的陈志虎,就将陈福给按在地上狠狠揍了顿,直到把他揍吐血了,才肯放过他。因为实在受不了他们的欺凌虐待,于是,就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陈福趁夜撬开了柴房的门锁,带着她,从后院那狗洞里,钻了出去。就那样,她们逃了出来。自此,她带着陈福四处谋生漂泊,每到一处定所,要久居时,她都会同姜牧宇写封书信去,告知与他,不过,其它时候,她都很忙。她要忙着撑起一个家,要忙着照顾陈福,独自供养他读书上学。光靠看诊治病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养活她们姐弟二人。所以,她还要不断努力的做女红,一脑门的去寻方设法的赚更多银子,缩衣节食的贴补家用,几乎家里的所有开销,都得靠她一人维持……她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每个人都在为谋生度命,而日日忙碌奔波,也没有谁,是完全在为自己而活的。每个人都在为一家老小而活着,为饲养牲畜,为那朝不保夕的贫穷日子,而不知疲惫劳累的辛勤劳作着,都在忙着养家糊口,忙着解决一家老小的衣食温饱。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但是他们走了,她唯一能依靠的家人,不在了,她的家,散了,也没了。天地之大,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于是,她选择浪迹江湖,游历八方,以那四海为家……她现在是无依无靠,一个人独活,纵使她一身清贫,一寒如此,一枚铜板得掰成两瓣苟活,却也淡然从容,泰然处之,一切都只随性,遂心。所以在为穷苦人家看病时,她基本上都不会收取任何费用,虽然为富裕人家看病时,会收,但也只按常价,收取相应的诊金,毕竟还得生活。当然,她也会沿途采摘收集各种奇珍草药,然后拿到当地的医馆药铺里,卖与他她们,或是临时找点别的活计来做,为自己赚点纹银盘缠。每到一个城镇,她都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日,一边为人出诊看病,一边寻思找点活计做,若是无事可做,便漫无目的地游逛当地的风景特色。但她并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很久,有事便会待上一两个月,无事便只当暂时歇脚,留宿十天半个月,然后继续上路。一路上,她去到过爆发时疫的县城,也遇到过因旱灾肆虐而饥荒饿殍遍野,碰到过鼠疫暴虐的乡镇,也进过天花祸乱的村子……特别是闹饥荒的时候,那些饥肠辘辘的村民,为了一口吃的,而争抢得头破血流,她见到过饿得啃树皮的,也撞见过饥不择食到,直接把死去的亲人尸体,给煮了吃的!面对着各种得艰难境遇,当她只能无力的看着他她们,病入膏肓时的溃烂浮肿,一次次看着他她们与亲人们,残酷的生离死别,她也曾无数次陷入痛苦煎熬与迷茫。环境的恶劣,生存的艰难,让她一再的深切感悟到,安稳的活着,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还能活着,便已是足够努力和幸运……她不知是自己真的过于幸运,还是怎么回事,每一回,她都总是会在走投无路时,都奇迹般的绝处逢生。她次次都是侥幸的安然度过,几乎是她遇见的所有灾祸,最后都会有奇迹发生,几乎所有的灾难,都会在她遇见之后,开始好转起来……除了时不时会碰上各种天灾,她这一路,却并没有遭受太多的波折,她没有遇见过任何的强盗土匪,也没有遇到过任何的不幸和意外。似乎在她需要什么的时候,那些东西都会恰逢时宜的冒出来!当她身上带着的食物吃光了的时候,不是恰巧的发现各种野果,就是见到忽然就撞死在树前的山鸡或野兔。她吃肉,但她并不杀生,就连平时宰杀鸡、鸭、鱼、兔,要给它们割喉放血,拔毛刮鳞,剔除内脏,宰割骨肉,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她弟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