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苏格兰小猫咪让恶趣味的法国人感到身心愉快。琥珀色的眼睛扑闪着,仿佛在笑。他的笑容堪称甜美,但在被束缚的理查德眼里却分外恶心。理查德虽然已经成了阶下囚,却依旧像只张牙舞爪的猫,他毕竟也是位世袭贵族的后裔呢。他先是闭着眼睛假寐,趁着法国佬毫无防备,猛地往对方的脸上吐了口唾沫——这一口直接吐到了那张美艳动人的音乐剧演员脸上。“过分。”即使受到这种奇耻大辱,法国人依旧没生气。他嘀咕着掏出手绢,擦掉了脸上的口水,随即向理查德抛了个媚眼:“没关系。对我来说,您吐出来的唾液也像拿破仑之水一样带着芬芳。”他说着把擦干净的脸凑近了些,亲昵地指了指自己的脸:“来,亲爱的,再吐一个,就往这里。我会把擦过您口水的手绢当做难得的珍藏品。”理查德倒是不怕被他审讯的,但他实在没料到自己会被这样羞辱。他被吓得拼命往后退——要不是他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了,没准他会把整面墙打穿,然后落荒而逃。这个恐怖的法国佬!一路上,理查德一直听说这是个守身如玉的神父,从来不碰送到眼皮底下的美女。难不成他是真有些难以启齿的特殊癖好?他大喊大叫:“法国佬,大变态!”克里斯蒂安大笑着揉了揉年轻人的脑袋,调侃道:“我认识您的长兄。你知道吗,过去他是位讨男人欢心的专家……对了,现在他还在做那样的活计吗?”理查德梗着脖子,眼睛闭得紧紧的。厚脸皮的法国人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亲爱的哥哥早跟我睡过了。不仅如此,我们还是两厢情愿的呢。但他没打算跟理查德说。那种“艺术”对于无知的20岁小猫咪来说太超前,也太炸裂了。善良大度的克里斯蒂安可不会故意伤害小朋友的心。他是位笑嘻嘻的好教父,对小孩子几乎是有求必应——全佛罗伦萨的穷孩子都喜欢他,就像喜欢圣诞老人一样。神父收敛起了笑容,意味深长地摸着自己干净的下巴。显而易见,理查德的家人一直把他保护得太好。比起兄长,他似乎有些太爱憎分明了。“亲爱的理查德,看看您现在这副落魄模样,要是您亲爱的兄弟知道了,真不知道该有多心疼呢……”他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声。转过身,漫不经心偷瞄垂头丧气的理查德。他明白自己戏弄小朋友也该有个度。查尔斯只是想要他饶兄弟一命,仅此而已。玩够了就赶紧把他送走吧。要是暴躁的小马尔切罗知道教父压根没有处罚这只小猫,真不知道要多么生气呢。这位苏格兰小朋友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只被连续不知道几个小时断水断食,还被关押在氧气稀薄的漆黑地下室里。纵然理查德是位健康的青年人,此时也有些扛不住了。再加上刚刚发了一通火,他感到有些恶心,脑子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他虚脱地蜷缩在角落里,倚着墙根喘息。如果克里斯蒂安铁定了心让他继续待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准会死在这里。看来,他的抗压能力倒是不如他的哥哥。神父心想。弟弟不如哥哥?好吧,也算情理之中。“请您不要侮辱我的兄弟……与其这样折辱他……那您还不如让我去死……!”理查德用法语断断续续地哀求。听闻此话,克里斯蒂安无所谓地摊开手。他笑着转过身,友善地望着理查德失魂落魄的脸。“哎呀——亲爱的,除了死亡,其余的一切都只是生命的擦伤而已。您的兄长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要是您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唉!您的亲人们该有多难过啊。”他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用袖子揩了揩眼泪,一副感慨万分的哲学家模样。“别就这么死了,亲爱的理查德。”他站起身子,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要知道,年轻人都是未来可期的。”神父就像往常一样,折磨完他的囚犯,就面色凝重地亲吻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好像在亲吻十字架一样。直到今天,他也不明白七年前的苏格兰情人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算了,都过去了,他猜不透查尔斯·蒙哥马利的心思,也不会再拼命猜了。因为克里斯蒂安·萨列里已经不再需要别人的垂怜。他生来是一条卑贱的丧家犬,如今却用金项圈牵着庞大的狼群遛弯,代替死去的养父权倾欧罗巴。他养父生前苦心经营的王国如今全然成了法国流浪犬的囊中之物。那群冠着“威尔吉利奥”姓氏的家伙都得战战兢兢地看他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