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背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才做出了这个决定。16岁的原告可不算太多见。”--------------------aurevoir,cat(再见,猫先生)“我送出去的东西,想拿回来,别人就得给我乖乖送上。”在我的印象里,查尔斯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事实上他却极少把送出去的礼物追回来。他是一个慷慨的人。我以为他已经无所畏惧了,结果这样的查尔斯还是在别人的身上栽过跟头。我不停地追问他,想从他的嘴里得出一个所以然。但他只平淡地答道:“你能把你失去的自由拿回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往好处想,他对我好,或许也不完全是为了弟弟理查德。他十五岁就开始做慈善,同情弱小已然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戴安娜向我透露过他不愿意给非法移民提供金钱援助的真实原因——他曾给过别人钱,结果这个可怜鬼居然买了一瓶杀虫药自尽了。查尔斯绝对算不上冷漠。听闻这条死讯,他立刻去买了瓶一模一样的毒药,计算后服用了不足以致死的剂量,接着就被拖进医院洗胃。既然他没打算死,那他就绝对不会死。可是他依旧被那瓶峻猛的药折磨得死去活来。我当然明白他想做什么。他是想亲身经历一次服毒濒死的痛楚,向那个已然消逝的灵魂谢罪。戴安娜觉得他很可怜:“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掏空了身上最后一个硬币,不是怜悯,而是徒劳地把一个灵魂送上了绝路。”乐善好施的道路上有得有失。即使他洞察人心的天赋是那么万能,也动摇不了一个一心寻死的灵魂。查尔斯绝不会因为几次失败就停止他的脚步。我买了张机票,问他我能不能去向戴安娜告别。查尔斯靠在窗边,半个身子隐藏在阴影里,夕阳为他镀上了一层明亮的金红色光边。听见我小心翼翼地向他恳求,他眉毛一挑,接着就不满地说道:“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约束你。再说,你早就是位能自己做主的成年人了。”我猛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从来就没有强迫我为他做什么。过去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提出意见,我就自发地按照他的话听话地做了……所以,与其说是查尔斯约束了我,不如说约束我行动的一直是我卑躬屈膝的求生本能。我太怕死了——但怕的从来不是丢掉自己的性命,而是怕无声无息地、毫无价值地死掉。我害怕死亡不是解脱,而是加害者们的又一场狂欢;我害怕自己生前的悲痛不仅不能被任何人所知晓,没有我的世界却也没有变得更好;我害怕罪魁祸首们继续逍遥法外,无辜者的血肉依旧要被恶狼吞食……我最害怕的是我的噩运注定还得一代代地在后继者身上重演。我真是个贪婪的人。望着查尔斯的眼睛,我悄声问他:“亲爱的勋爵,既然您无所不知,那您请告诉我,未来的世界会变得越来越好吗?”“会的。”他郑重地点点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对你撒谎。”得到他的肯定,我觉得自己被安慰了许多。于是我深吸一口气,问他:“您现在很难过吧?”他只轻快地笑了笑:“说不难过是在骗你……是啊,是挺难过。”不过,他早就不会因伤心事而哭了。激素作用下的悲痛会逐渐平息,他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痛苦是短暂的,不管要花上多长时间,最终他肯定会战胜自己的本能,并为自己的果敢感到自豪。我真羡慕他的豁达。如果连他自己也不能战胜他,那他就是无所畏惧的。他不会因为害怕别离,就拒绝前进。请把您的勇气分我一点,让我知道自己还是有价值的……来告诉我,我不是猎狗也不是商品,只是克里斯蒂安·萨列里,一个不完美但苦苦挣扎的人。“……那么,现在您会以我为傲吗?”他一定是读懂了我的心思,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就笑着凑近了我。在我不知所措的眼神中,他取下了小指的戒指,又轻轻托起了我的左手。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但他却将那枚做工考究的纤细戒指推上了我的无名指。明显的金属触感,却不寒冷。他的体温早就把戒指捂成了跟肌肤完全一致的温度。“是啊,当然,我一直为你骄傲。”我刚准备说些什么,他的指尖就抵上了我的嘴唇:“这是我个人给你的褒奖。别人会怎么看待你,那我不在乎。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觉得这是个累赘,妨碍你追别的情人了,那你就把它丢进海里。至于我,有没有它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