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立誓未免太早了,你得给自己留点活路。别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轻易许诺。”马蒂亚听出教父突然把“您(te)”改成了“你(tu)”。他感到很难受。他听说了很多事,觉得教父的命运真是凄惨无匹。悲剧就像厄运一般死死地黏附在他的灵魂里,挣扎不掉,也躲不开。孩子们选不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的母亲波格丹娜·萨列里真的不在了,他大概真的会追随她而去,就仿佛所有被上帝抛弃的人一般去信仰“殉情”这一可悲的传说。权力和金钱怎么可能会比浪漫和自由对他的吸引力更大。克里斯蒂安笑着摇摇头:“你以后没准会取代我,再亲自割断我的脖子。那个时候你对我立誓才算迟。”“我敬重您,绝不对您说谎。我绝不会背叛您。”“你还年轻,未来可期。”聪明成熟的大人从不对人轻易许诺,只有小孩和骗子才喜欢这招……但正因如此,才显得真情的许诺尤为难得。马蒂亚走了之后,克里斯蒂安沉默了好一会,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您骗术精湛,而我也是条好骗的傻狗。但您赠予我的哪里是枚戒指,分明就是套在狗脖子上的一只珍贵的银色项圈。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心甘情愿地被您束缚。过去我觉得自己不被任何人需要……直到后来您说非我不可,说除了以外我谁都不行。即便再来一次,我一定还是会重蹈覆辙。我从来没埋怨过被您利用,只后悔当时虚度了太多时间,导致没能多抱您一小会……”过去他遇见过一些非常好的女孩,好到他忍不住去想象成为她们的人生伴侣。但他配不上她们,害怕毁掉她们。但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毁掉查尔斯·蒙哥马利。这可能是他bessasual(一如往初)洛杉矶的这家餐厅允许宠物狗进入,但查尔斯·蒙哥马利还是没有带他的阿德里亚娜来。他待在座位上,面前摆着鳄梨吐司和冷泡咖啡。那条巨大的混种雌性狼狗现在7岁,巨型狗,重达200斤,有一身夹着肉桂色毛发的深灰色厚毛。真不知道她混了什么大狗的血统,双脚直立起来比她的男主人还要高。有那么一次,遛狗时她偷懒往地上一躺——宛若热爱罢工的法国人——接着就耍赖赖在地上不想走了。于是他走也不是,抱也不是,过路的出租车不可能接受这么大的狗!她长得跟克里斯蒂安小时候的童年伙伴如出一辙,性格却无理取闹……但真不知道那法国人九岁时为什么会迷恋这么大的狗。他轻声哼了一声:真没想到克里斯蒂安小小年纪就有所作为……他看见一个高大男性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念着略带法兰西口音的英语向他致敬:“午安,先生。”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睛,似乎完全没有对克里斯蒂安的出现表示丝毫惊讶。“克里斯蒂安·萨列里,你是来向我讨要什么的呢。让我想想……分手炮?”对待他的情人,彬彬有礼的法国人总显得礼貌温柔。相比之下,他那位苏格兰前男友的态度就显得冷淡又绝情了。法国人现在穿着件鼠尾草色的简约大衣——是那种会衬得人轻柔又慵懒的绿色。优雅的法式系带衬衫的袖口露出一颗精致的方形袖扣。他真是美极了,简直是男明星——而这位男明星微微推低了鼻梁上的太阳镜,明媚的琥珀色眼睛向着查尔斯莞尔一笑。“别这样,查理。你知道我不是为了那个才来见你的。那样显得我多低俗啊。”“那您也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爱不因您为人高尚就有所增多。”这话乍一听冷淡无情,但克里斯蒂安很高兴——他太了解查尔斯了。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也不因为你恶俗就有所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