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比陈泽想象中还要狭窄。
准确来说是矮。
横向望去自然广阔无边,但由合金板材铸成的天花板却只有数米高,因而其上散发出来的淡蓝冷光也离陈泽格外的近,几乎将他染成个蓝精灵。
噔噔!
陈泽用力跺了两下脚,确认足底的合金板材并非徒有其表。
这里终于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穹顶晶壁,但也同样单调无趣——无论头顶还是脚下,皆由亮锃锃的金属平面所覆盖,并且间隔稀疏地刻着婆罗米字母,自字符凹槽里泛出的蓝光则照亮了此间一切。
当然,这里的引力同样微乎其微,但是比起先前的十八层地下空间。绝对能用“干净”二字来形容。
没有压制力场或神性碎片或禁锢阵法或残魂亡骸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非要说的话,就好比介于实验室内部和外部之间,那局促狭小的隔离间。
陈泽转头望去。
无尽魂海仍在自身后的坑洞内不断冲出,且一出洞便马不停蹄地聚作一股,朝着某个方向奔涌而去。
陈泽本以为它们是刚脱困难以自控,但等到现在都没有要冷静下来的意思就不太正常了。
陈泽试着动用神性干涉,却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看起来。这些可怜人仍未脱离控制?
陈泽索性迈开步子,跟着魂海涌去的方向一路相随。
许久过后。
沿途多了些尚在运作的科研设备,似乎和魂海有着隐隐联系。
一路前行,周遭的机器设备也越来越多。
直到。
魂海涌至尽头。
噔。
陈泽停下脚步,注视着眼前造型古朴的巨大天平。
天平的一端托盘空空如也,另一端则盛满了汹涌而来的无数魂骸。
这些未曾获得过片刻自由的亡魂们在此被压缩成紧密夯实的一小块儿,脸上又恢复成那般怨毒又凄惨的神色。
它们大张着空洞的口穴,却因同类的堆砌与挤压难以成言,甚至发不出半点声响。
于是几亿双眼珠子只能巴巴地转向同一个方位——陈泽站着的地方。
可惜的是陈泽并未将目光放在这些魂砖身上。
他正看向硕大天平下,孤零零站着的一道佝偻背影。
这是一个粗布麻衣的老者,稀疏白发随意披在肩上,像是顶着一头挨了霜的枯草,背在身后的双手则皱皱巴巴,鸡爪似的勾在一起。
姑且算是个老翁吧?
“老人家。”陈泽状似随意地走上前去,
“冒昧打扰,还请恕罪。”
噔,噔,噔。
脚步声愈来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