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给我们三人说道。“被封在里面还不算坏事?”叶真一脸惊讶。“我们出不去,但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就算敦煌那边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插翅也飞不进去啊,哈哈哈。另外,这大雪,说不定也能割掉跟在我们身后的尾巴。”蔡从章的慈祥面孔上,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们被人跟踪了?”我惊呼道。蔡从章笑着摇摇头:“以防万一。”于是,出发时间就被定下来了:第二天一早!宜早不宜迟。这天,阳光明媚,山间虽时常有冷风刮过,但天气很好,非常适合赶路。骡车晃晃悠悠地行进在山路上,这条路虽少有人走动,但以往的车轴印还是清晰可辨。我们欣赏着两侧愈渐浓密的未被开发过的原始森林,心中虽忐忑,但也愉悦。车夫叶真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闭嘴,当心惹来野兽!”曾晓娇喝道。叶真吓得立刻就闭上了嘴。这一路上,我们风餐露宿,老天爷也格外开恩,三天以来全是阳光普照的大晴天,连一片雪花都没有飘落。第三天下午,我们远远就看见了山坳里的村镇。金色的阳光洒下,山的阴影将小镇反射出的光芒映衬得更加熠熠生辉,像一颗被遗忘在密林中的明珠。“这……就到了?这一路竟毫无波折,是不是太顺利了点?”叶真欣喜之余,又不无担忧。“你是不是受虐狂?一路坦途不好吗?”我笑骂道。“书上都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黎明前必须要有黑暗!这一路上没经历风雨,也没见到黑暗,顺畅得让我有些忐忑不安啊。”叶真认真地说道。他刚一说完,就从车上滚落了下去,一连在草堆里翻滚了数次才停下来。“曾晓娇,你有病吧!”叶真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腿和胳膊,擦了一下鼻子,在手背上竟还看到了血迹,更是暴跳如雷。“你才有病。现在终于满足了吧,见到黑暗了吧。”曾晓娇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我看着叶真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在车上笑得前仰后合。“你……”叶真灰溜溜地爬上车,重新坐到他这“御”驾亲征的车夫专座上,轻声骂道,“从未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之辈……”太阳还没落山,我们的骡车就到了昙花镇的镇口。一帮脸上还残留着黑黑的指印、唇上挂着鼻涕,穿着厚厚的红布、蓝布棉袄的半大小孩正在镇口的平地上玩耍嬉戏。他们看见有一辆骡车正缓缓地朝他们驶来,全都愣在了原地,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眼里没有惊恐,全是好奇。我和叶真赶紧跳下车来,我悄声问道:“有没有糖?”“有啊。”叶真回头看了曾晓娇一眼,轻声说道,“可惜被那死丫头全留在老罗那儿了。”“小朋友,你们的爸爸妈妈呢?”我笑嘻嘻地走过去,摸着一个小男孩鸡窝一般的头问道。“你行不行啊。”叶真也学着我的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犹豫挣扎了好半天,才伸出手,在另一个小男孩乱蓬蓬的头顶上象征性地摸了摸。“废话。我在那些宗庙祠堂里干泥水活儿的时候,经常就在乡间村里和这些淘气捣蛋的野孩子打交道,可谓经验丰富。你要不把他们收服了,他们就能把你刚塑好还没彻底干透、宝相庄严的佛像弄成面目全非的遗像!看我的吧,五句之内要是问不出寺庙的结果,我……我立马走人。”叶真白了我一眼:“你这屁还不如不放。”我见我掌下的小孩依旧还是一副呆愣可爱的模样,又笑了笑,说道:“小朋友……”突然,那小孩哭了起来,把我弄得手足无措。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小孩转身便跑,边跑边用一种我们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吼叫。其余小孩立马跟着他跑开了,包括我身边那个正在啼哭的小孩也收起了眼泪,迈开小腿就跟了上去。一群小孩儿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镇口那条狭长的石板路上。镇口立刻变得安静下来。看着这一幕,叶真笑得前仰后合:“小翟,这就是你特么自吹的孩子王?哈哈哈,我看呐,就是阎罗王。”突然,他笑不出来了。因为在狭长幽暗的石板路深处,出现了一点亮光,然后是两点……三点……四点,直到无数个星星点点。亮光越来越近,连成了一片火光。火光将虬髯大汉们冷峻坚毅的脸庞从黑暗中渐渐拽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