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破庙,寒风从墙洞中刮入,吹打外露的肌肤,冰冷刺骨。
将披风裹紧,整张脸缩进领口绒绒的兔毛中,扶姣告诉自己,不怕,一点也不可怕。
不就是在山林破庙中过一夜么,又没有鬼,她是皇室郡主,有舅舅的天子龙气护佑,什么都不怕。
比起跟在那冷冰冰的李承度身边,她宁愿一人在这捱着。
论日子,昨夜本是扶姣的大婚,婚礼轰动全城,百官相贺。和她成婚的是宣国公世子沈峥。
沈峥在洛阳素有美名,其父宣国公在朝堂上执掌大权,说一不二,为京城权贵翘楚。若非如此,疼爱她的舅舅舅母也不会帮她选这门亲事。
看在沈峥相貌俊美,待她百依百顺的份上,扶姣勉强答应了婚事。本没怎么当回事,没想到当夜沈峥父子二人就直接逼宫,长公主府和皇宫都被重重士兵包围,皇帝舅舅如今怎么样了,她都还不知晓。
李承度是爹爹派来救她的,趁沈峥未回,她还茫然地待在宣国公府时就光明正大地孤身攻了进来。
虽是从天而降的救兵,但他身上煞气实在太重,一剑毙命,抽出剑时,飞溅的血溅到扶姣身上,吓得她脸色惨白,他却仍是面无表情。
听他说明来意后,扶姣第一反应是偷偷溜回宫见舅舅,实在不行,就带舅舅他们一起走。
她的想法被李承度毫不犹豫否决了,带着她就往城外去,根本无视她的挣扎和要带上奶娘的要求。
稍微缓过来后,扶姣气得张口咬他,但直到虎口被咬出血,他眉头都没动一下,兀自策马狂奔,甩开了身后追兵。
实在是太累了,不多时,扶姣在惊怒恼中昏睡了过去,翌日醒来就强势要求李承度往回赶,她还没弄清具体情况,不能抛下舅舅他们。
闹腾半日都没得到回应,一气之下,扶姣大喊了声“你不带我,我自己去!”
蹬蹬不管不顾地跑开,根本不识路的她一通乱跑,等回过神才发现李承度真的不见了,天色也暗下来。
有什么好神气的。扶姣当时还想,她这么厉害,靠自己也可以找到回宫的路,根本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侍卫。
但进入小破庙暂歇后,先前那腔意气慢慢消失,她才迟来地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星月俱亡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风嚎起来像某种野兽的凄厉叫喊,身侧的每个暗处,都好似藏了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
扶姣浑身寒毛竖起,试图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冻得厉害都不敢发出声响。
忽然,外面响起接连的脚步声,扶姣双目一亮,心道李承度还是不敢真抛下她嘛。
下一刻的人声打破了她的幻想,是粗嘎难听的男声,且为两人,在边走边交谈。
“这鬼地方竟有座庙。”来人刚出声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搓动双肩打了个抖,开口骂道,“破不隆冬的,挡风都嫌寒碜,得了,还是赶紧回寨子里去吧,别睡这儿被野狼给啃了都没个知觉。”
寨子?这个词寻常人不会用,扶姣看的书多,自然知道是山贼等匪徒才会私自建寨。
她一个激灵,愈发不敢弄出动静。
幸运的是,她躲在佛像的贡台下,虽然漏风,可至少能挡住人的视线,他们嫌弃庙破,不至于来翻动。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约便是用来说明扶姣此刻境地的,这俩人并未马上走。
因是山贼,自有雁过拔毛的习性,这庙虽然又破又小,他们仍打算搜罗一番,看看能否翻出什么可变卖或收为己用的东西。
乒铃乓啷声顿响,破旧的陶罐被砸碎,木柜翻动。每闹出一点动-->>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