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玉一跃成了璇美人,这样一来,总算是有资格去给皇后请安了。
头一回参加这种众妃云集的场面,她自要好好装扮自己。
铜镜中的人儿生的俏丽,眼眸微微上挑,一撇一笑都勾人心弦,朱唇着红胭,娥眉上粉黛,面皎白如冷月。
她很是满意眼下的摸样,踱步过来的崔霏却是摇了摇头。当今的皇后是位了得的人物,后宫禁骄奢淫逸,皇后作为表率,平日都是以素净为主。清玉这般着实太过张扬奢靡。
“娘娘,今日是去给皇后请安,是否太过惹眼?”
清玉从镜中窥见她面带担忧的神色,随著将手中用来描眉的粉黛放下,不以为然道:
“姑姑忧思过虑了,我前几日见过皇后娘娘,虽说过于严厉,但想来能坐皇后的人一般都大度宽宏,也不是对这些枝叶末梢过分注重。”
她打小便爱漂亮,爱鲜艳。从前当宫女的时候,在服制上做不了功夫,便喜欢在额头上带些精致小巧的玩意。以前是春熙殿最夺目的小宫女,可不想当了妃子后因着多般顾虑而委屈自己。
崔霏见劝不动也就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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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玉坐着撵轿到翊坤宫宫门口,伸手扶着冬香从轿上下来。
她穿的娇艳,宫门外守卫的太监眼中闪过惊艳,一时不甚便看痴了,直到美人儿经过时对他露出了一丝笑意,才惶恐地低头。
待人离开后,小太监才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胸腔高高悬起的心才松了下来。
宫中多看一眼嫔妃都是冒犯的杀头死罪,若是看了旁人他此刻怕是早就被拖去慎刑司了,可方才这位主子却是。。。。。。
却是人美心善。
清玉进去时殿内就已经来满了人,顺妃位份高位置也最靠前,其次是妍昭仪,还有两位面生的,她从未见过。
她看了眼宝座上的皇后,恭敬福身行礼。
皇后微微颔首:“起来吧——琼玉赐座。”
清玉落座在妍昭仪旁边,对方看了她一眼,便回过头去,桌上的茶杯因着她的动作而小幅度的晃动了下。阴阳怪气道:“璇美人好大的架子,若是在慢上一时,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都得延误了。”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边上的一着粉衣的女子便笑了:“妍姐姐说这话便是小题大作了,璇美人先下可是最得皇上宠爱之人,眼下这些小事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二人一唱一和,几句话就将清玉说的像是得宠忘形般不堪。
清玉的脸色凝了凝,心中谨记着先前崔霏在殿外吩咐她的话。无论他人说些什么,便一味装傻充愣,她没有理会旁人的尖酸刻语,自顾自的端起手边的茶水吃了口。
今日起的匆忙,从晨起到先下都未喝过一口水,还真有点渴了,不过她向来不太爱苦味浓重的茶水,皇后宫中的便是如此,吃了口,她便放下了手。
妍昭仪见她一脸清高又装作听不懂她们讲话摸样,心中本就压抑的火气愈发严重。她几乎快将口中的牙咬碎,于她而言,清玉不过是一个宫女出生的卑贱之人,竟有朝一日同她到了一处。
她面上狰狞,递了个眼神给对面的荣昭仪,对方心领神会的冲她微微颔首。
方才讲话的那位粉衣女子便是宫中的荣昭仪,早年因着家世显赫进了宫当上了昭仪,不曾想后面家中没落了,她在这后宫的地位日益颓败。
荣昭仪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私下不怀好意地暗笑,而后又对着清玉道:“璇美人今日这衣裳穿的可真俏丽,嫔妾看着跟皇后娘娘殿外的花似得,开的多好。”
皇后不动声色地看了台下一眼,缓缓道:“璇美人年纪小,自然爱打扮些。”
将自己的穿着比作皇后宫中的牡丹花,清玉一时分不清这是好话还是别的意思在,所以没有贸贸然开口,只缄默不语,观察着场内人的脸色。
皇后看着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顺妃则是兴致缺缺的品着茶,看似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妍昭仪倒是反应大,嘴角讥诮讽刺,转过头面带蔑视地瞥了她一眼。
“荣昭仪惯会说笑,皇后娘娘宫中的花可都是品质高贵的珍物,怎么能随意用些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贱物来跟娘娘的花作比呢?”
“哎呦,瞧嫔妾这张嘴,一时糊涂,就看着璇美人穿着漂亮了些就口不择言了,皇后娘娘莫怪。”
皇后面不露色,顺妃端着茶水的手一凝,而后又继续品茶。
这明晃晃的讥讽都摆在明面上来了,清玉就算是再装傻也知道二人是在说她身份低微配不上和皇后的花比较。
心中闪过千言万语,她思忖片刻,从脑中拎了句能说出来的讲:“诸位姐姐们说笑了,人怎能跟植物比,就算是再名贵的花也终究是死物,开过一茬便会谢败。”
妍昭仪道:“即便是花谢了,那也是名贵珍物,不似某些低微卑贱之人,一生都上不了台面。”
清玉心中怒气点燃,终是忍不住看了眼妍昭仪,眼睛里透出冷气:
“妍昭仪这般喜欢名贵花品,倒是让嫔妾想起一事,皇上的长秋殿种着全天下最名贵的花木,皇上见嫔妾喜欢,便亲手折了许多,花瓣娇艳,芬香四溢,又可做药材,用来浴足也是最好不过,嫔妾每晚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