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沈遂家时,他兄嫂爹娘已经过来了,因为还有同僚过来,为了待客方便,他直接在酒楼订了席面,家里不摆桌做菜,也能落个清静。
海珠进门跟沈家人打招呼,看见沈遂,她笑盈盈地道喜:“小六哥,恭喜你当爹了。”
沈遂哈哈两声,领她进屋去探望青曼,两个孩子也在这屋。海珠过去瞅一眼,瘦瘦小小的,星珠生下来时是皱皱巴巴的,这两个孩子浑身通红,脸上的肉红到透明,没有皱巴巴的皮遮挡。
“太小了。”她轻言,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惊着孩子。
沈遂点头,说:“会一日比一日健壮的。”
海珠掏出两条长命锁放在襁褓上,说:“两个小姑娘要平安长大,快乐顺遂,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孩子太小经不住金银坠压,襁褓一侧放着五对金镯和一个长命锁,添上海珠送的,有金有银,看着富贵极了。
沈遂出去接待客人了,海珠坐在床边陪姚青曼说话,床上躺的女人面色绀黄,嘴唇无血色,眼下青黑,大热的天,身上盖着一指厚的被子,蒙得严严实实的,头上还包着头巾,额头脑后全缠了进去。
“我听韩霁说了,你这遭可受大罪了,吃了大苦头。”海珠拉上她的手,盖着厚被子,手还是凉的,她轻声问:“每天有大夫过来把脉吗?你现在可要好好养着,一旦不舒服就打发婆子去叫大夫过来。”
“有,每天都有大夫过来。”姚青曼捏着海珠的手,感激道:“我生产那夜多亏了有少将军在,他又是请大夫又是送老参,还踢了沈遂进来陪我,要不是有他在外支应着,我们娘三个早没命了。我坐月子不能出去,少将军也不能进来,一直没机会跟他道声谢。”
“以后时日长,等你出月子了再道谢也不晚,你别挂心。”海珠说。
姚青曼点头,她望着海珠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久才怅然一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人生孩子轻松,有人生孩子丢命,看见你我就担心,希望苦痛跟你无缘,别受我这个罪。”
海珠颔首,她不能说她不会生,只能无言地笑笑。
“海珠?”窗外响起稚嫩的声音。
“你弟弟也来了?”姚青曼闻声而问。
“是鹦鹉。”海珠开门出去,不一会儿捧只鸟进来,她见姚青曼的情绪比较低落,让鹦鹉过来逗逗趣也好。
鹦鹉进来探头探脑打量四周,看见摇篮里的孩子它惊得炸毛。
“星珠小时候也这样,我也是这样长大的。”海珠捧着它离孩子远点,又说:“你惊什么惊?你们鸟生来是颗蛋,孵化的崽子不也是没毛。”
鹦鹉不理她,它盯着床上的人看,鸟的嗅觉发达,它能闻出血味和更深层的味道,床上的人虚弱至极,它乖乖巧巧站在椅背上由她看着。
“你会说话?”姚青曼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鹦鹉小声嘀咕,转瞬又张开鸟喙学猫叫:“喵——”,继而又学狗叫,还有各类的鸟叫,甚至能模仿海浪和风声。
“夫人,给你唱个曲。”鹦鹉拿腔捏调,学唱曲的伶人说话,抬起一只爪,半眯着眼,细声细气地开嗓了。
姚青曼震惊又激动,她看看鸟又看看海珠,世上还有会说话的鸟?鸟竟然会说话?还会学猫叫狗叫?
海珠也才知道鹦鹉还会猫叫狗叫,这只鸟挺怜弱的,挺会逗乐子。
摇篮里的孩子被吵醒了,嘴里发出细弱的哭声,鹦鹉在人发现之前看过去,它瞪大眼呆呆地看着。
海珠出去喊人,奶娘进来了,她坐屋里喂奶,海珠带着鹦鹉出去,开门的一瞬间闻到新鲜的空气,堵住的鼻子这才通气。
“海珠,过来坐,喝点茶。”沈二嫂招呼。
海珠点头,她过去找沈遂,说:“青曼的屋里太闷了,晌午最热的时候可以开窗透透气,开窗的时候用床单蒙着人,味散了再关门关窗。屋里的血腥味散了,她躺在屋里也好受点。”
“能开窗吗?”沈遂不确定,“我去问问我娘和我嫂子。”
“我三婶坐月子的时候每天晌午都开窗散味,你家有婆子又有奶娘,你不知道就多问问她们。”海珠拦住他,挺简单的事问到他娘他嫂子面前,又要扯出不少事来。她继续说:“再不济你问大夫,大夫不是每天都过来?你细着心多问问,多问几句又不吃亏,别事情不对劲了才想法子。就像之前,青曼发动的时候你若是叫个大夫过来,她哪能受这么大的罪。”
沈遂被训得垂了头,他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吃了教训没长记性。”
“海珠,说什么呢?”沈母见情况不对劲,她走过来问。
“呸。”墙头站的鹦鹉突然出声。
院子里的人都看过去,它昂着脖子又呸一声。
“过来。”海珠招手,她侧过身看着沈母,说:“我在教他怎么伺候女人坐月子,家里没长辈张罗,沈遂没头没脑的四处乱撞,他着急忙慌,青曼和两个孩子也受罪。”
沈母脸皮抖了下,碍于海珠的身份,她强扯出笑,说:“家里有婆子又有奶娘,一天三顿饭好吃好喝,坐完月子身体也就恢复了,你没生养过,在这方面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