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说话间,忽见外间的打闹停了,不由跟着一怔。
原来是方才一个雪球砸到了夏莳锦的右臂上,雪球算不上硬,段禛的力道也算不上大,可偏偏她的胳膊昨日刚受了伤,稍稍一点擦碰就觉得疼,是故夏莳锦第一时间便停了打闹,下意识去揉那处。
见状段禛也连忙上前,紧张的握住她的腕子:“怎么了,是我刚刚用狠了力气?”
“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夏莳锦赶忙解释。
这话更叫段禛疑惑了:“不关我事,那是如何伤的?”
“是昨夜里没掌灯,我起来喝水时撞了下。”她倒不是想保护贺良卿,而是不想再给段禛添烦恼而已。
毕竟段禛快成为她的夫君了,她自要事事为他着想一些,他之前曾说过,贺良卿如今正得圣宠,百姓也感恩于他,既然眼下还不是能动他的时候,又何必让段禛知道此事徒增烦恼。
段禛脸上肃然了一刻,很快便破开笑容摸摸夏莳锦的头:“不打雪仗了,回屋我给你上药。”
夏莳锦揉着胳膊的手一顿,为难地看着他:“不必如此小题大作,况且……况且你如今不便进我的闺房。”说着,她便将头低了下去,有些羞赧,毕竟能让男子哪怕是未婚夫婿进自己的小院,这已是有违闺礼了。
段禛不想令她为难,却也有自己的坚持:“那就叫水翠将药拿出来,我在亭子里帮你上。”
“真的不用!”
夏莳锦的声音还没落地,屋内一个讨巧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奴婢这就去拿!”
夏莳锦怔然地回头瞧着屋里,几个叛徒已经兴兴头头地去翻箱倒柜了。不一时,水翠便端着一个托盏出来,其上摆着擦洗的干净帕子和水,还有按揉的药油,以及最后包扎用的干净棉纱。
夏莳锦有些恼的瞪着她,自己这还没嫁过去呢,下面人就开始听段禛的话了,等她日后入了东宫,这些可不得都成了段禛盯着自己的小细作?
可这些不满她不便说出口来,毕竟当着段禛的面儿,她如何说什么嫁不嫁。
水翠自觉心虚,全程未敢抬发,将托盏放到石案上便想溜之大吉,倒是段禛唤住了她:“等下。”
水翠驻足,微微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未来的姑爷,就见他大方的掏出一个银锭子,当着夏莳锦的面儿赏给了水翠。
夏莳锦都要看傻了,愤懑的目光从水翠身上移到段禛的身上,终于沉默不了了:“你这是当着我的面,收买我的人?”
水翠噙着笑,领了赏银行了礼立马退下,留下段禛独自承受夏莳锦的嗔怒。不过段禛根本有恃无恐,将夏莳锦轻轻一扯,扯入自己的怀中,再将身上宽大的大氅盖住她,两个人的身体便都在那件大氅里面了。
方才还在嗔怪的夏莳锦被他这样一搂,当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团热雾袭到她的耳畔:“刚刚玩雪,冷不冷?”
冷是冷的,不过她还是摇摇头,若说冷,只怕他要抱着她没完没了了。
段禛搂了她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右侧袖子往上撩起,露出一小片红肿来。这种伤若在男儿身上自然算不得什么,可落肌肤如玉的小娘子身上,就显得有些怵目惊心了。
他越发不信她先前的说辞了。自己撞,怎会撞成这般。
虽被大氅遮着灌不进风来,但夏莳锦还是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另只手忙捂过去。段禛便轻声提醒她:“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
夏莳锦深吸了一口气,将手移开:“那有劳了。”
见她未像平时那样对这种话反应强烈,段禛不由笑了笑,看来她是日渐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了。之后便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拿过投了热水了帕子,先将她胳膊捂热一些,再拿药油轻轻涂抹。
见他将药油涂抹均匀,夏莳锦便急着去穿衣,他却按住她的手:“这药油得揉按进肌理方可见效。”
还要揉?在夏莳锦质疑的目光下,段禛已开始用自己温热干燥的大掌,揉按她的手臂。那种感觉说疼不疼,说痒不痒,却叫夏莳锦心下一片起伏,完全乱了节奏。
段禛的手掌仿佛带了火,那片肌肤在他的掌心下逐渐变得炙热,仿佛被放在火上烤。这种热,也很快蔓延到了别处,夏莳锦莫名觉得浑身都有些滚烫。
“好了。”她轻声提醒他,她觉得若自己再不说话,他便要这样按到天长地久去。
其实段禛自然清楚药油早就渗透彻底了,多按了这一会儿完全是出于自己的贪心,不过他也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于是放开她,并帮她放下袖口:“别着凉。”
哪里会着凉,夏莳锦如今只觉全身散不完的热量,不过她还是赶紧帮着将袖子压平整,而后离开段禛的胸膛,心下五味杂地道了声:“谢谢。”
段禛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谢,明日我再来帮你换药。”
“不必了!”夏莳锦急声制止,“你不是刚刚还说,成亲之前不易见面么?今日初雪也看过了,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见她穿好衣裳就开始下逐客令,段禛只觉好笑,顺从地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
见他不再无赖,夏莳锦放宽了心,点点头,“那我回屋了。”
段禛目送她进屋,知她在窗前看着自己,便轻轻一跃翻上墙头,离开了安逸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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