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暴脾气,年轻气盛冲动起来往往手比脑子快,仗着自己出身行伍,大步越过陈老一胳膊撞开严无期双手直直地朝着安秋鹜而来。
“外面搜了,里面可没有,美人别怕,让本将军好好看看东西是不是藏在了这里面。”
他说得猥琐下流,眼底的垂涎让人几欲作呕。
皎月和陶桃正悄悄摸到一旁趁着三人没注意,捡起地上一块锋利的碎石想磨断绳索,正磨得起劲,见那人对自家姑娘言语轻薄,顿时怒从心头起,凭着一股蛮力‘砰’的一声挣开手腕上已经磨的七七八八的绳索。
跳着脚蹦起来,闷着头就忘程觉身上撞去。
脚上的绳索束缚住了她的行动,她像无力扔出去的鸡毛掸子,抖擞两下整个身子只堪堪撞在了他腹部上,他往后一撤皎月便滚了下去。
打搅了他的好事,程觉恼怒,报复性地抬脚就要去踩她。
“等等!”
他的脚顿在皎月的脸上寸许,惯性地朝着声音来处看去,不待他看清便觉耳边刮起一阵劲风,等他回过神时右脸已是火辣辣地痛,耳朵里更是嗡嗡地响个不停。
他被人打了,还是个女人。
不在乎有多痛,在乎的是有多屈辱。
安秋鹜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度,大耳刮子甩过去,整个手臂都震地发麻。
趁着三人离她远了些,扯着嗓子吼道:“有刺客!抓刺客!”
营中本就在搜寻这一老一少,只是安虎父子为了自家姑娘能得个清净就选了处背风离将士们帐子稍远的地方安置,一来还没有搜寻到此处,二来知道了这位女大夫还是侯府的姑娘又是大将军的心上人,难免不敢像以前那样行事都畏缩忌惮起来,不敢轻易搜查。
如今听见这么嘹亮的一嗓子,都急吼吼地往这处来。
陈老咬着后槽牙,顾不得程觉和严无期,把一件黑色斗篷往身上一套扯起帐子底部,蜷着身子从后面逃了出去。
程觉紧随其后,却被赶来的江白踩住了脚踝。自知不敌便乖顺地任由西北军把他擒住。
严无期倒是没动,神色坦然地面对进来的西北军将士。
这里面不乏他救治过的人。
大家有些意外,却也只能上前缚住他。
等安秋鹜已经坐在火炉子旁捧着一盏热茶取暖时,穆晋安才裹着寒风大踏步而来,随着他一起的还有手上拎着的老头。
正是逃出去的陈老。
终归是整整齐齐,白折腾半宿。
以免夜长梦多,索性请来安虎安启辙父子,就在安秋鹜的帐子里审问。
传闻中的三堂会审她没见过,不知与现下的场面比起来哪个更惊心动魄。
三人中,程觉最是一眼能看出几分心思的人物,便先从他开始。
为着不留隔夜仇,安秋鹜决定给皎月和陶桃报仇的机会,也不知哪里找来的臭布条,给陈老和严无期一人塞了一个在嘴里。
陈老罢了,严无期却是难分好坏,只是受罪的不是自己,这情安秋鹜只能先承着往后再还。
——
不大的帐子里被多添的几盏烛火照的亮堂堂。
坐在交椅上能清晰地看到下首之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夜深时人本就格外的疲倦,起先还能睁眼渐渐地被光亮刺得麻木,睡意上涌眼皮耷拉了下来。
穆晋安见时辰差不多,把手中简易的惊堂木猛地一拍,板着脸问道:“程觉,可知通敌叛国是诛灭九族的死罪!”
程觉被惊地瞪大了眼,下意识道:“我是个孤儿,哪来的九族。”
话毕才觉自己说漏了嘴,一口气硬生生地梗在喉头,“也不是,总之即使我有罪,也等押解进京由大理寺亲审亲判,你我同为将领,朝中又没下旨褫我,你凭什么在这审问!”
陈老可是一早就交代了,说这一天迟早会来,只要自己紧闭嘴一口咬住木穆晋安没有审问他的权利,等入了京都那个人自会想办法周旋。
“凭这个!”
安虎取下腰间的一个东西往他面前一扔,牌子大小的物件掉在地上发出闷响,程觉探着头一看,那物黄澄澄地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