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中之物!
他瑟缩地咽了口唾沫,这才正眼瞧上首的几人。
宫中赐下这些东西历来有先斩后奏之权,若是他不配合,不配合自然有不配合的法子整治他。
“啪!”
又是一声响,他心肝都跟着一颤。
虽说出身寒微,一路靠着那人的提携才走到今日,但他还年轻命还长着呢,总不能为着那份提携命都不要了,这些年他吩咐的哪件事他没有办好,也算是报答地透透的。
“程觉,现在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便可免去刑罚。你在西北也呆了这么久,我的暗房你也呆过了,我的那些手段想必你也知道一二,不弄出痕迹却让你受尽苦楚的法子我这多的是,命大说不定能全须全尾地回去,若是没那个命便只能与那烧的焦黑的暗房同葬一处,路怎么走,你自己选。”
穆晋安说完朝着外面一抬手,果不其然从帐外走进来两个拿着刑具的人,黑色的面巾黑色的衣衫,就连那些阴冷的刑具上干涸的血迹都变成黑色。
程觉委顿地往地上一坐,眼神明明灭灭,挣扎只是一瞬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要你能放我一条生路。”
“可以。”
他说得有些急,看得出来是个惜命的人。
大抵就是有人救了从小乞讨为生的他,让他习武认字,一路走到今天,其间不乏做过些杀人越货的勾当,直到几年前他被内阁举荐做到了秋山道守将的位置,“放鞑靼人进城是我最后收到的命令,至此后秋山道被攻陷,都城那边再也没有传信过来。”
“说了这么多,背后之人是谁你还是没有说清楚。”
程觉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就没见过那人的面。”见众人还是惶惶地盯着他,若不是手脚被绑着,他定是要起誓为证,“千真万确,我都说了这么多了,还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若我当真知道是谁,也不会被你们这么一吓就什么都抖搂出来。”
正因为不知背后之人的底细,他才不敢去赌,谁敢轻易拿命去赌呢?
穆晋安审视着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他眼里看不出情绪,只是微抿的唇角似乎表述着对他话里真假的质疑。
正当程觉还要陈情时,他收回审视的视线往一侧偏头看去。
安秋鹜陷在自己的沉思中,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回望过去正好与穆晋安四目相对。
相处久了,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安秋鹜缓缓地点了点头,蓦然发现这种无言便相知的感觉总让她浑身泛着暖意。
“是吗?不妨我来猜猜这背后之人。”
“是内阁首辅蒲明?”
穆晋安的声音沉地让人发闷,程觉有些扭曲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兵部尚书于谦?”
“还是”
程觉麻木地摇头,他不知道为何这位昭毅将军念经似地叨叨这些听都没听说过的人。
“不会是工部左侍郎博轼吧!”
程觉还是摇头。
安秋鹜却看见被绑住的陈老和严无期平静无波的眼神晃荡了一下。
轻微到若她不是一直注意着根本不会发现。
灯油烧过在灯盏中留下浅浅的纹路。
这世间之事就是这样,只要做了,便会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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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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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觉在纸上签字画押后,被两个大汉拖着出了帐子,那架势仿佛要生吞活剥了他,拖出老远还能听见一阵一阵的哀嚎。
穆晋安和安秋鹜都盯着下首的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冷若冰霜,若不是知道二人没什么血亲关系,还真能琢磨出几分父子的味来。
穆晋安让人撤去多余的烛火,由明转暗,眼里像是蹦进了黑砂子,噼里啪啦好半晌才恢复了几分清明。下首之人眨巴着眼睛瞧不清周遭的事物,但上首之人却能勉强看清两人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