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让人伤感,安秋鹜郑重地接过东西,却没有拿上钥匙,“祖父有什么话等战事结束亲口告诉我吧,这个匣子我先保管着,钥匙祖父收好,我想和祖父一起打开它。”
她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说不要就是不要,安虎无法只能把钥匙收起来。
帐子外,亲随在催促他启程。
入目宽阔的校场上,将士们整装待发,冷风肆虐逼地他们眯着眼,却阻挡不了他们杀敌的决心,号角一响,整支队伍齐齐调转方向,步兵在前骑兵在后分列两旁。
安虎当先一骑,长矛直指天际,大喝一声‘出发’,整支队伍便在黑夜中悄无声息地出了营门,往关外而去。
长甲摩擦的声音接踵而来击打在心上让人不寒而栗,渐渐地看不清安虎的身影,安秋鹜便快跑几步站在辕门上的圆台踮着脚张望。
一朝征战去,不知几时还。
她扬手作别,眼泪簌簌而下。
祖父一生为了大宁,为了侯府,为了她,吃尽了公侯不该吃的苦,如今再度戎马,只望平安而去,凯旋而归。
正看着,皎月一袭轻装在下面唤她。
这是一身女子身量的软甲,没有男儿那般雄赳赳,但却是刀枪不破的神物。
皎月别扭地松了松肩膀,“姑娘,婢子第一次穿有些不习惯。”
安秋鹜四下打量一番,把有些不合适的地方重新整理一遍才拍着她肩膀道:“不习惯也得穿着,关键时刻可以保命,是命要紧还是习惯要紧。”
说着攥紧她的手,近乎恳请道:“皎月,我们主仆一场,这一次算是我拜托你了,千万千万护祖父周全。”
听见安虎要领兵的消息时,她也被骇了一跳,左思右想劝祖父是没有用的,只能从穆晋安那借来这件软甲,让皎月穿着它往战场上跑一趟。
她武功高强,哪怕是护着一点她也安心不少。
皎月忙拱手,嘴里说着姑娘严重了,“就是姑娘不说,婢子也会向姑娘请示追随侯爷而去,婢子的命是侯爷救的,为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是个重情义的人。
以前在姑娘面前伺候不善言辞,明里暗里受了管事嬷嬷不少磋磨,若不是侯爷和姑娘护着她早就被府里发卖了出去,哪有今日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姑娘从没有嫌弃她,侯爷也没有因为这些事责备她,他们是她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可以用命守护。
安秋鹜牵来踏雪,附耳说了几句,这匹极有灵气的乌珠穆沁白马抖了抖身子,乖巧地走到皎月面前。
她把缰绳递到她手里,“去吧,我等你们平安归来!”
——
看着皎月和踏雪消失在营门外,她才转身往回走。
路过军医所见里面灯火通明,她顿了半晌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期间井然有序地备着药材和用具,见她进来众人齐齐道一声‘屏大夫’,便又埋着头做着手里的活计。
彭老和葛大夫走过来与她见礼。
葛大夫有些拘束地叉着手道一句,“先前葛某诸多对不起您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葛大夫活到这把年纪,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赔礼道歉还是头一回。
他涨红了脸,眼睛鼓起,只瞄着一个地方不敢看安秋鹜。
屏大夫是诚阳侯府的二姑娘这件事在营中算是心照不宣了,毕竟那日回营的时候侯爷和世子爷都露了面,想不知道也难。
只是军医所的人还是习惯称呼她为屏大夫。
一手金针之术救回了数万将士,医者的身份让她在他们的眼中格外的高大。
他们尊敬她,不是因为她权贵的身份,而是值得被敬重的一身好本事。
安秋鹜也学着他的样子叉手还了一礼,葛大夫一楞,眼中浮上惊诧之色,“屏大夫,你这是”
彭老捋着胡须笑两声,一杵葛大夫,“还不明白!屏大夫这是不计较你了”见他还是迷茫,瘸着腿往他肩上一撞,摇着头取笑道:“亏你老大个人,活得每个姑娘通透,你行一礼,人家还你一礼,这是宽容更是知礼。”说着拽住他的胳膊就往一旁的药炉而去,“得了得了,也别杵在那挡人路,既然人家不计较,你还不随我干活去。”
安秋鹜看地发笑,彭老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