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却只往她胸前瞥了一眼,道:“擦完再走。”
贺兰香低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功夫胸前衣料已濡湿一片,夏日衣衫薄,阴影便显得格外明显,甜香肆虐蔓延。她连忙找出?帕子?去擦,心中懊悔自?己?不该初为人母一时兴起非得通奶给孩子?吃才好,现在好了,回奶汤喝了那么多碗都效果微毫,放着那么多乳母可以?用?,真是自?找麻烦。
擦上半晌,贺兰香渐渐觉得头顶发刺,抬头望去,才发现谢折一直在瞧她。
烛火投下的阴影忽高忽低,让他的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又仿佛在里面藏了两簇火点,隐隐跳着炽热的光。
贺兰香很会做一个利用?自?己?任何样?子?摆出?香艳摸样?的女人,但却是第?一次做母亲,所以?即便谢折连她生子?时的落魄样?子?都见过了,但此情此景,她不自?禁便滚烫了脸颊,朝谢折生气?嗔道:“看什么看,不准看。”
烛火下,谢折对上贺兰香一双含嗔带怨的剪水眸,不低头,反而?看的更加明目张胆,眼底像长了两把钩子?,将二人间?的距离一点点在无形中拉进,烛台上灯芯被火舌缠绕,滋滋发响,安静的露骨。
贺兰香脸颊热气?不断升高,感觉再待下去烛火都要晦暗,便扬手将帕子?砸到谢折脸上,哼了声转身离开,徒留满室香风旖旎。
“战事虽告休,演武场制度却不变,每日必须勤加操练,不得耽误。”军帐中,谢折坐在案后吩咐道。
半晌未等来回应,他抬脸,看向严崖。
严崖双目发直,此刻才连忙拱手,“属下遵命。”
谢折垂眸看向军中文书,道:“在想什么。”
严崖:“属下只是在想,天气?酷暑难耐,军中男子?尚且难捱,妇孺便更加不适,不知……”
严崖顿了一下,似乎一瞬中鼓足破釜沉舟的勇气?一般,斩钉截铁道:“不知夫人身体是否安好。”
帐中顿时寂下,折入门里的日头仿佛都跟着毒辣了几分。
谢折启唇道:“她自?然一切安好,不劳你?挂心。”
严崖松口气?,面上担忧显然减退三分,俯首道:“尚有公务在身,不打搅将军,属下告退。”
“等等。”谢折叫住他,“太妃之妹你?可曾留意过?”
严崖怔了下,虽不懂谢折是何用?意,但老?实摇头,“回将军,未曾。”
谢折道:“我得知李氏有意将女儿许配于你?,你?是何打算。”
严崖眉心一跳,面上并未有喜色,只狐疑地问:“哪个女儿?”
谢折:“太妃之妹。”
严崖似是下意识张口回绝,但又不知想到什么,思忖一二,抬头迎着谢折试探的眼神,道:“李姑娘不嫌我出?身卑微,她若愿意嫁,我便娶。”
谢折观察着严崖的表情,点了下头。
夜晚,雷电交加,大雨滂泼。长明殿内,内侍战战兢兢将圣旨递去,“陛下,册封李氏为贵妃的圣旨已拟好。”
“朕……知道了。”夏侯瑞坐在龙椅上咳嗽不休,边咳边用?尽最?大力气?抓起御玺,想要盖到圣旨上面。
这时殿中响起匆忙急促的脚步声,萧怀信一身雨水,衣发皆湿,不顾内侍阻拦冲到御前,一抓摁住夏侯瑞覆在御玺上的手,用?嘶哑的嗓子?喝道:“陛下荒唐!”
夏侯瑞怒瞪萧怀信,眼中讥讽无比,冷笑道:“荒唐?李妃虽是先皇妃嫔,却已身怀朕的子?嗣,朕理所应当把她册立为朕的妃子?,哪里荒唐?何来荒唐!”
萧怀信双目猩红,手纹丝不动。
夏侯瑞气?急攻心咳嗽一通,血丝都从嘴角蜿蜒而?出?,声音却虚弱固执,直直盯着萧怀信的眼睛质问:“朕迟早是要死的,这个位子?舅舅不要,难道还不让朕把它留给朕自?己?的孩子?吗?”
萧怀信身形僵住,狰狞不辨五官的脸上竟有三分茫然浮现。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白,原来他的外甥,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