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因脸色惨白,怒吼:“无凭无据,就要往我们身上栽赃嫁祸!周青云,你颠倒黑白,无法无天,会有人来收你的!”
果然是母女!
周松看懂了,走到吴峦跟前耳语,仔细交代。
吴峦点头,堵了智因的嘴,拽回女牢,不送进去,就在牢房口一待,让众人看到她的惨样,说的话却温和:“你放心。”
智因面如死灰,回来露一面,又被带走。
智因最后那一眼,似有诀别的意思。
狱卒的这句“你放心”,别有深意。
弟子们乱了心思,见这狱卒带人出去后,很快回来帮了亭卸掉枷锁,将她客客气气请出去后,一切有了答案:师傅受不住重刑,招了,给女儿换了自由身。
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身上各处的痛,没完没了地纠缠。才看到一个了亭有生的希望,就见没有亲娘庇护的了嗔,被生拉硬拽带出去,再没回来。
剩下的人,或是沉默,或是哭泣。
了望用脚尖碰了知,两人的视线交汇,又同时垂头。
身后的了恨想起了被噩梦纠缠的日子,伴着抽泣呢喃:“我又没得好处,全是不得已。姐姐快告诉我,到了阎王殿,我该向谁喊冤?我不要入三恶道,我好好念过经的,佛祖啊,宽恕弟子的过错吧。姐姐姐姐,我身上痛,姐姐,我冷,我怕啊!爹娘送我入佛门,是想求个善报,我……这事会不会连累他们?啊……怎么会这样?”
没人回答,她蹭到了知背上,用枷不停地磕她。
了知心里何尝好过,右肩用力一顶,将她掀翻。
了恨倒地后,万念俱灰,向着墙角拱去,想寻死却不能如愿。大枷碍事,她拼尽了力气也只是磕伤,于是倒地痛哭,一面哭,一面哀求:“姐姐们知道的多,早些招供吧。我知道活不了了,我只想死得痛快些,以免判官误会我仍旧不知悔改。我错了,我错了……菩萨,菩萨救弟子脱离苦难吧!”
了难、了情、了退也跟着哭起来。
了望哭不出,她心里只有恨。
尽心尽力伺候师傅,丢掉良心什么活都抢着做,可每回有了好处,总是了亭这个贱人拿头一份。如今这生死关头,师傅仍旧如此对自己,竟是一丝愧疚也无。
她在了知身上借力,撑起自己,走到牢门前,大声叫嚷:“来人啊,我有话要说。快来人啊!”
在周大人这,想招供也不是随你喊就有机会的。
冯丁拿刀把敲着牢门警告:“少嚷嚷,这里轮得到你来做主吗?”
他冷眼上下打量一番,讥讽道:“放心,一个一个来,前边那个硬骨头还有一口气,暂且轮不到你!”
了知扑过来,满怀希望问:“差爷,师傅已经招了,她是主谋,我们是受她指使……是被她以性命相逼,不得已才做了帮手,按律不会是重罪吧?”
“少废话!老爷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老爷没问,嘴巴给我闭紧了。”
他从靴筒里抽出篾片,下了狠劲抽在了知嘴上,伴着几声痛呼,那儿很快肿得高高的。
这是压根就不在意她们招不招了?
自以为有筹码在手的了望被当头浇上这一瓢冷水,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一出牢房,狱卒便客气起来,轻声说:“姑娘,大人有请。”
他说罢,拿出钥匙开了枷上的锁,小心翼翼卸下来。
了嗔轻笑道:“我们犯下这等丧尽天良的罪,不说‘求即死
戴上大枷的痛苦程度,有的上百斤,戴上生不如死。
’,至少该用‘死猪愁’。”
“姑娘说笑了,这边请。”
脚镣还在,了嗔扶着门框,慢吞吞迈过门槛,停了步,缓缓跪地,既不喊冤,也不认罪。
“姑娘请起。”周青云抬头,拨了拨油灯,确认过长相,又说,“多谢你照看我两位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