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嗔懂了,笑道:“他二人武艺高强,我只是不想自取其辱。”
周青云起身,抬手示意冯丁搀扶起她,而后看着人,和和气气道:“姑娘心中仁慈,处境艰难也愿意冒险护着两个孩子,属实难得。我想送姑娘离开,不知你是否有属意的去处?”
了嗔讶然,皱眉道:“那些事,我也有份。”
周青云摇头道:“我只看见了你的善,你仔细想一想,我骗你有没有好处得?”
“没有。”了嗔叹道,“我学了点三脚猫的工夫,眼高手低,莽莽撞撞出来闯荡,中了她们的迷魂招,不想以色侍人,就得做打手。里边那些人不是不想招认,是不能招,每个人身上都埋了毒,没有解药,到了月末就只有死路一条。”
“明早我请大夫来把脉开方。”
了嗔愁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先前那男人,兑了几千两来换命,只得了几丸,勉强能熬过桃月。”
难怪杨文明面上跑了,却窝在地道里不敢离开。
周青云从袖中取出一只荷包,摸出一颗棕黑色药丸,走到灯下,回头问她:“你过来仔细瞧瞧,是不是这个?”
了嗔凑近了细看,嗅了一番,点头道:“是这个,除了亭外,其余人吃的全是这丸。”
周青云将这颗递向她,小声道:“你先留着这一丸,我将剩下的拿去找人瞧瞧,尽早配出来。”
了嗔摇头道:“要是能,那男人也不会……”
“那是原县丞杨文,为了这丸药,贪了官家几千石粮,兴许还做了别的。麝香、龙脑、牛黄、朱砂、玳瑁……”
他拉开荷包,送到鼻尖再嗅一次,接着说:“犀角、元参、竹叶……呵,贵的贱的都有,一丸就要费些银子。这是个好消息,每月要用,那这制药的地方离得就不远,这里边有几样好药,寻常人家轻易用不上。”
他看向周松,周松点头道:“往药店一打听,就知道是谁经常来买这些了。”
周青云笑道:“对方用点脑子就不会这样干,每回换个生脸去跑腿就好了。你将这些告诉那家人,让他们去查,我们不要惹火上身。”
周松迟疑道:“好!”
周青云将荷包收回去,临时起意,多问一句:“穷山恶水的,姑娘往这里来做什么?还未请教尊名,不知该怎么称呼?”
“乔雪。听人说那位竹先生就隐居在本地山林间,我和人打了赌,想第一个找到他,求上一幅《春雨竹》。我循着打听好的消息来的,不想走岔了,竟进了贼窝。”
“竹先生?”
周青云看向周松,周松摇头道:“不曾听说。”
乔雪惊道:“都说他画的雨竹天下第一,当年游历至此,突然开悟,因此不愿离开宝地。你们在本地做官,竟然不知?”
两周都皱起了眉,手里一堆谜团未解开,又冒出个“名动天下”但“默默无闻”的竹先生来了。
“乔姑娘还知道些什么?与这竹先生有关的。”
“听说他将竹林附近的几座山全买了下来,请了一些人看守上山的入口,好清静作画。有才情的人都有脾气,谁要敢擅闯,求不到画作不说,还要受天下人耻笑。”
“我知道了,要是打听到了消息,我会告诉你。你暂且安顿在这后院,那里还有几个女眷,你和她们做个伴。等解了毒,你再去办自己的事,想去哪去哪,只一条,这地方邪门,谁都不可靠,不要轻易跟人说真话。”
乔雪咯咯笑,点头道:“我已经知道江湖险恶四个字怎么写了。”
周青云招手,冯丁帮她把脚镣也解了,再送她去后院。
周松出去了一趟,回来说:“那边叫骂得厉害,要不要堵了她的嘴?”
周青云摇头,怅然道:“方才你也听见了,老虔婆和她女儿不用吃解药。杨文兑的药丸能吃到桃月,应该剩八或七颗,但他身上只有四颗。他有罪在身,做梦都想要逃命,怕是试过多吃几颗,想彻底解了这毒,但失败了。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