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寅宾馆叫醒冯甲,碰上谁都问一声。人多好办事。”
“好嘞!”
王福跑得飞快,没一会就带了四个返回。罗八跑去值房问一句,刘云冲出来,叫上了彭飞和高生。一行人往外走,碰巧遇上巡街回来的铁头、罗石,于是又多两个。殷若去后院叫来了林密和周松。
“大人,我们上哪?”
“先去棺材铺。”
“好!”
除了他本人,谁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做什么。
殷若悄悄地提醒:“后边有人跟着。”
“无妨。”
秋天不常死人,棺材铺惯常冷清,伙计靠着门框打盹,听见动静,睁眼一瞧,被一列的公服吓出一哆嗦。
“大人,这这这……”
周青云一抬手,十几人一齐往店里涌。小伙计连滚带爬往后院冲,顶着骂把林掌柜拉了来。
林掌柜也被这阵架吓到,不敢再嚷,拨开帘子就噗通跪下了,膝行到前边来请罪。
“林掌柜,有人告你以次充好,骗人钱财,你认不认?”
“大人,冤枉啊,这这……这是没有的事,草民老老……”
“带走!”
“等下,大人大人,我这就交代:只只只有那么一回,实在是无奈,凑巧没有好棺,他又要得急,总不能……”
“还不老实!来人啊,拖回去!死性不改,一路示众,以儆效尤!”
那完了,丢人事小,丢性命事大——就算官府不判,那些在他这里买过棺材的人,个个要找他算账,连家里老小都躲不过去。
林掌柜猛磕头,爬到他脚边,抱着小腿,淌着泪喊:“大人,怪小的没眼色,您大人大量,再给个机会吧,小的愿意倾家孝顺。”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么多棺材,哪一副是为你自己做的?趁早说明白,免得委屈了你。”
林掌柜吓出一身汗,又磕三个响头,老老实实交代:“碰上生脸急着要,我就拿……我全交代。大人,我自愿交罚金。啊不不不……是小的自愿交罚金。”
周青云回头使眼色,问属下:“陈年旧账里的坏生意,要怎么算?”
周师爷信口拈来:“官家有旧例,折商铺总价五成罚没,若是涉及生老病死,再加一等,算八成。经年累月如此,禁八年不等!”
林掌柜浑身瘫软,倒伏在地上。常武将他拖到一旁看管,免得碍了老爷事。
周青云站起来,问带来的人:“依你们看,该怎么找证据?”
这个没有尸首,要怎么查?
林密提醒:“没有头绪,就找出头绪来。”
于是人都动起来,有人拎着掌柜的去开锁看账簿。刘云一点都不会,守着周青云,虚心请教:“大人怎么知道他坑蒙拐骗?”
“诈一诈他。棺材不是米粮,城里只有这么多人,一个月做不了几笔买卖,可你看看他这身打扮,啧啧……这城里只有他这一家,碰上急病或是意外丢了性命的,明知有假,也只好买下。”
“为何不向乡邻先借一副?”
“城里的屋子不如乡下宽敞,人都住不下,哪有空放它?除了大户,一般人家就是提早帮老人置办好了,也只能放在老家。不懂就问,很好!”
大人果然和气。
刘云差点笑出声来,挺直了腰板,又问:“要不要贴个告示,叫吃过亏的人到衙门来报案?”
“本是个好主意,但放在这事上不妥。不好辨真假了,人已下葬,总不好挖出来看看。你也去仔细看看,这些棺材就是证据。”
铁头喊:“大人,这些破板子钉一起,比凳面还薄,他就敢卖七钱银子,太过分了!”
杨云跟着喊:“就是。”
王福从后边欢欢喜喜回来,急道:“大人,后院收着许多厚棺漆棺,厚棺是薄漆,都一个样。漆棺有两种,一样厚,一样的漆,但闻着味不一样,都很香,但就是不一样。”
周青云拊掌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