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走到园中荷塘时,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了。
那人察觉到了后方来人,便回头看了一眼,有片刻的惊诧后又恢复常态道:“白主也是来赏月的?”
柳岸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说:“闲情逸致可不止尊上有。”
曾经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两人此时此刻一点敌对的心思都磨不起来了,柳岸坐到赫连所在的长椅另一端。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望着被云层遮了一半的明月叹了口长气。
“白主相信燃灯前辈所言吗。”赫连冷不丁道。
柳岸沉默,又瞥了对方一眼,“要不……试试?”
两人又是相顾无言片刻,然后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缓缓的将两张手掌合在一起。
霎那间,柳岸忽然发觉自己没有心跳声了。
紧接着两人眼前忽然闪过千万片碎块化的画面,这些碎片慢慢在眼前形象化,然后蜂拥而上涌入两人的脑海中。
不知怎么的,两人突然眼前一白,脑海里的一切也跟着突然断截,两人如触电一般迅速收回手。
柳岸:……
赫连:……
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也能听到池鱼打挺的声音。
赫连呼了一口气坐下,又突然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柳岸怒斥道:“你竟然敢让引楼给你囗!本尊都不敢让他低这个头!”
这是柳岸常常回味的记忆画面,就这么突然被赫连看到了,他多少也有点尴尬。
但对方先开这个口了,柳岸也不打算就此闭嘴,也同样将脑海中所见拿出指责起对方说:“那他怀病时尊上怎么就舍得强人所难!”
“你还敢把那两条恶心玩意……”赫连牙都咬碎了,“放他身体里!”
柳岸脸不出奇的红了,“尊上竟然还在鄙人大婚上痛哭流涕过。”
“!”赫连扬起拳头就往对方脸上放,“他还跟本尊好的时候你就骗他去东乌喝酒!”
柳岸挨了一拳还没反应过来就马上还了一拳回去。
两人越看对方越不顺眼,便新仇旧怨一起报,拳拳到肉的扭打了起来。
赫连坐在对方身上,接连给了对方两拳,破口大骂道:“你的!江水平跟你是一伙的!”
柳岸一手护着脸,另一手重重往赫连肚子上砸去,然后反客为主翻身将对方压制在身下,同样重拳反击道:“他一个人躺了两百年你怎么舍得不闻不问!”
“本尊还轮不到你这根死骨头来说教!”
赫连将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柳岸又迅速反应过来,两人四肢并用的又扭打到了一起。
“一盏破灯有什么了不起!”
“那也比你这个赝品强!”
两人越骂越凶,出手的方式也越来越幼稚,宛如两个好强的孩童打架那般目的单一而又纯粹。
不知到底打了多久,两人流鼻血的流鼻血,破皮的破皮,满身灰尘的仰躺在地上望着那已经云散的圆月大口喘气歇息着。
“你真的,是本尊吗。”赫连打破沉默道。
柳岸用余光扫了对方一眼,“我宁可不是。”
“谁稀罕你是一样……”赫连嗤鼻,随即无缘由的笑了出来。
柳岸擦了擦再次涌出来的鼻血,突然严肃问:“所以,尊上当年自断一臂只是出于为了救他吗。”
赫连回望了对方一眼,轻松道:“当时情况紧急,本尊要救的何止是他一个人,只不过因为有他在……让人更决断罢了。”
柳岸脑海中再次闪过赫连空手刃下自己左臂的画面,仿佛那溅起的血此时已经洒在了他脸上。
“你就那样……守了他二十年?”赫连别开脸问。
柳岸抹了抹脸,“嗯。”
“你倒是会藏人,让本尊找了二十年都没找到。”赫连脑海中同样闪过柳岸才有的记忆画面,“好在算你有良心,否则……”
赫连否则不出什么结果来,无论当年柳岸有没有带走祝引楼,那二十年祝引楼也注定要那样过来,只不过苦的人是柳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