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娃忙“嘿”回去,舌头打结似的挤出俩英文字:“米兔。(too我也是。)”
两个男的有说有笑地去后备箱取丸子头的行李箱时,小蝶打开手机,给陈飒发去一条咬牙切齿的信息:“妈的,你这个拉皮条的!你不说是出租车吗?”
须臾,对方回:“是啊,我男朋友业余时间开uber(共享车)挣外快啊,不信你去车屁股上查,上面有uber标志,不过今天免费为你们营业。”尾缀一串龇牙咧嘴的表情符号。
小蝶气结,但现在又不能掉脸上楼当电灯泡。
于是,替丸子头用电子感应钥匙开了大门后,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安童的车离开。
车门一关,一阵熟悉的柠檬香气立刻钻入她的鼻息,她马上找到开场白:“真好闻,我男朋友也用这款香薰。”
“是吗?”安童也略有些惊讶,然后笑道,“飒布里娜喜欢这个味道。”
小蝶“哦”一声,两人就冷场了。
与自己和解
小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除了男病人,她好久没和路亚以外的男性独处了,还得用英文,这一路可说什么好呢。她不知道,安童也有相似的不适,不过,他是怕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事后被女友斥责。
“对了,飒布里娜怎么没一道来?”她没话找话。
“她忙着赶作业呢,所以让我去接贾思腾,然后是你。”安童乐在其中地笑。
小蝶感慨万千地“挖我(wow,表示感叹)”了一声,想夸一句:你可真是二十四孝好男友。
等等“二十四孝”用英文怎么说来着?有这词么?她的脑子卡了壳,然后搜刮肚肠半天,也没找出个替代的词。今天发生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搞得她脑筋混乱,不然她好久没在英文闲聊中打磕巴了。
安童听她“挖我”完,又半天没下文,以为她是拘谨兼不善表达,便打开了车内广播,调到680新闻电台,电台上正在播报羊街上的事故的最新进展:已经有十人死亡,十五人受伤了。“多伦多枫叶”在对决“波士顿棕熊”前,为羊街事故的死难者默哀一分钟,美国副总统白灯也发了推
二人一阵唏嘘。
车从小路拐到“粪池”街上,往东驶去。
路过羊街时,小蝶偏过脸去匆匆一瞥,只见街上扯满黄胶带,像极好莱坞电影里的大型犯罪事故现场。
街上如往常的夜晚一般,人烟稠密,灯火辉煌,只是今晚与往常不同,往常都是吃喝玩乐,今晚,人们是为了一场这座城市几十年不遇的人祸。他们中有记者、有警察,还有许许多多自发赶来的各界民众,向死难者致哀。
不过几小时的功夫,他们已经在羊粪池的东南角的橄榄广场街心公园设好了一个纪念点,短短几个小时,那里已经点满了蜡烛,摆满了鲜花,还有不少悼念的横幅标语
开过羊街时,电台上又说,因为警方要调查的缘故,羊街从“粪池”到“雪柏”这一段会封几天的路。
“我听我朋友说,不光是封路,今天下午,从粪池到雪柏的地铁都停了,好多下班的人不得不排队在雪柏站那儿打车。”安童拧小了广播,和女友的小室友说。
“幸亏我上下班不走那条路。”小蝶庆幸。
像大多住这一代的居民一样,她们三个平时步行所及的主要地区,其实就在羊街上粪池到雪柏的这一段,超过雪柏,大伙都坐地铁或开车。
“对了,你听说了吗?那个肇事者抓住了,叫阿来克·米那山(alekassian)。”安童说。
好奇怪的名字,听着就像是有一脸大胡子的恐怖分子。小蝶心里嘀咕,但她知道这种话在这个国家不能乱讲,显得自己没素质,搞不好还会被扣上“种族歧视和仇恨罪”的帽子,听说那可是要被警察造访,拘留罚款,搞不好还会丢工作的。所以顿了一顿,很谨慎地说:“也不知这人的动机是什么,希望不是恐袭。”
“应该不是。他这个姓氏是亚美尼亚的姓氏,和卡戴珊一个地方的。不是我们——”安童也字斟句酌,“通常知道的那种恐怖分子的姓。”
哦,原来是和美国那个大屁股网红同宗。小蝶恍然。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她不解。
安童很加拿大地耸耸肩,然后说:“这我不确定,不过刚刚贾思腾人肉过这人的‘非死不可’(facebook),这家伙发了一堆很极端的话,而且很崇拜艾利奥特罗杰。”
“谁?”
“就是前几年,美国的一个仇恨女性的连环杀手,欧亚混血,在富裕的白人社区长大,从小就为自己身上一半的华裔血统自卑——他爸是白人,他妈是华裔。总之,他一直交不到可心的女朋友。后来在网上发了一段厌世的极端视频,然后枪杀了三个华男、两个白女,还开车冲撞了很多路人——就像今天这个家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