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摸清客户套路的宁汀神色淡然地坐在办公椅上,绷紧的嘴角此刻柔和了下来,等待外出的三人发来“贺电“。四点整,宁汀的手机犹如设置的闹钟一般准时响起。“汀姐,客户竟然把我们带到他母亲的坟地来了!除了跪在墓碑前哭诉自己命苦,只字不提还款的事。”李洋洋一惊一乍的声音通过冰冷的电子设备传来,夹杂着乱哄哄的哭闹声、雨水跌落地面的“啪嗒”声……听了这话,宁汀差点喷了,气得脸都青了,耳根子红得宛如一个熟透的番茄。又迅速冷静下来,沉思了半晌,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定位给我,自有办法。”李洋洋听得目瞪口呆,脸上带着点焦头烂额的疲惫,还想追问怎么对付客户,忽然将话忍在嘴边,憋了回去。宁汀昔日智斗客户的场景犹如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回放。汀姐说有办法,那他们守住客户便是,量他也跑不掉。……“贺经理,车借我一下。”贺秩一抬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秒,郑重一问。“上门找客户吗?我和你一起去。”宁汀彬彬有礼地一点头。贺秩记得不久前的团建活动,宁汀开车中规中矩,便放心地把车钥匙递到她手心。……雨积渐变小,淅淅沥沥,宁汀这个有六七年驾龄的老司机一边在逐渐暗沉的夜色里谋划下一步动作,一边在泥泞的道路上缓缓行驶。远远看见一处坟山,修在道路两旁,杂草丛生,在乡村里并不少见。一座泥土筑城的矮坟塚前,似乎跪着一个人影,身后不远处并排立着三个高低不一的身影,在夜色里撑着伞,纹丝不动。隐约还能听见一阵哀怨悲戚的嘶吼传来。宁汀摇下车窗,雨已经停了,深吸一口大雨过后带着浓烈泥土气息的空气,提起精神,猛地踩一脚油门,加速朝地上的人影冲过去。发动机轰隆隆的声响压过窗外的雷鸣闪电,压过刘大贵的鬼哭狼嚎。副驾驶上的贺秩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破了胆,紧紧攥住扶手,清峻的脸上一片空白。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溢满恐惧,嘴巴仿佛被胶水黏住一般说不出话来。宁汀车技极高,几乎是以毫米级的操作在车头逼近刘大贵的右手时,一个急刹,倏地停下,溅了旁人满身的泥水。众人面对宁汀的疯狂行为,宛若雷击,个个张口结舌,似乎飞来的泥水并未打在自己身上。“啪嗒”一声沉闷的声响。是李洋洋睁大双眼看得太入迷,不小心将手里的手机滑落到湿漉漉的泥地里,惊醒众人。虚弱的月光打在窗玻璃上,照亮贺秩惨白的脸,他眼眶泛红,用看疯子的目光看向宁汀,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贺秩自小被母亲过分保护,循规蹈矩直至成年,何曾经历此等疯狂?刘大贵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吓得浑身发抖,原本跪着的双腿,此刻无力支撑,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众人合计这丫不会吓得升天了吧!七手八脚围上来,只见刘大贵湿透的裤。裆处,似乎往上冒着热气。……唯有宁汀面不改色,在车刹住的同时蹦下去,快步走到躺在地上装死的刘大贵跟前,蹲下身觑着眼打量他。好一副欠收拾的讨打相。宁汀小时候是小区里的孩子王,看谁不顺眼就一顿胖揍,如今和谐社会,她自然不能重操旧业。李洋洋瑟缩着靠近,伸手探了探刘大贵的鼻息,毫无意外,还呼呼喘着热气。迅速凑到宁汀身边。“汀姐,怎么办?”宁汀站起身,冷冷地别一眼依然在地上挺尸的刘大贵,故意提高音量,拉长尾音。“把后备箱里的绳子拿来,捆好了绑在车上,一路拖回公司。”地上之人闻言惊醒,原地打起滚来,苦情戏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众人视而不见。宁汀言辞犀利。“别在我面前撒泼打滚,你的侥幸心理我心知肚明。要么从此规规矩矩按时还款,不然我让你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刘大贵死鸭子嘴硬。“杀人犯法,你……你会坐牢的。”自知理亏,气息微弱,明显底气不足。宁汀冷笑。“荒山野岭,黑灯瞎火,暴雨洪水,了无痕迹,谁知道是我?你的冤魂吗?”她这话气势凶猛,只为吓唬心里已经临近崩溃的刘大贵。刘大贵惊悚地想起十几分钟前冒着热气,近在咫尺的车头,瞪大眼睛,后退几步,像才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脸色陡然一变,颤抖着高大魁梧的身躯,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