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荷见弟妹这边迟迟不见动静,担心她怀有身孕,有些不适,待把孩子侍弄得睡午觉了,便亲自过来瞧看了。
一见面她也愣了,见张蜻蜓这模样分明是起来有一会儿,已经用过午饭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个人过去报信?
但卢月荷没有多想,只当是有别的事情耽搁了,仍旧和平常一样含笑上前,关切地问:“弟妹,听说你昨晚没睡好,是不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瞧瞧?”
“不用了!”张蜻蜓硬邦邦顶了一句,又嘟囔着,“这大过年的,哪有进门就咒人家生病的?就见不得别人好么。”
卢月荷听着这话可诧异极了,“弟妹,你这是何意?嫂子不过是关心你,担心你有些不舒服……”
“行了行了,你还有完没完了?”张蜻蜓极不高兴地打断了她的话,“既然知道是过年,还一个劲儿地说什么呀?难道你不知道大过年的是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么?是不是非要弄得我们母子不好了,才显得出你们母子的尊贵?”
这下子性质可严重了。卢月荷又急又窘,涨得脸通红,“弟妹,我真的不是这意思,你是不是对我有了什么误会?要是有的话,你好好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闷葫芦
面对大嫂的疑问,张蜻蜓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我哪有什么误会呀?你是谁啊?全家最贤良淑德的大嫂,出身名门,教养又好,你能有什么不好?要说不好,也只有我不好,我不对才是。怎么能挑得出你的错呢?”
这……这不完全就是无理取闹么?卢月荷真急了,张蜻蜓半天没请她坐,她自己负气过去坐下,“你跟我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值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你要是不跟我说个清楚,我今儿还不走了!”
她以为张蜻蜓是在哪听了几句闲话,所以憋了气,要发作出来。仗着从前妯娌二人那么交好的情份,她也使了点性子,想把张蜻蜓的话给逼出来,打开这个闷葫芦就好了。
可没成想,张蜻蜓瞧她这样,竟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特意走到屋前,让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听得到,“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总之这个家将来都是你和大哥的,也没我们什么事。来人,让阿黎把车套了,跟我出去。”
这一下卢月荷气得非同小可,张蜻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闹?这要是闹将起来,岂不是让人误会她们妯娌还当真闹了什么矛盾?
“你给我回来。”卢月荷想上前跟张蜻蜓讲理,可张蜻蜓偏偏不跟她讲理。
她在后面追,她就往外跑。离着几丈远,似是避什么毒蛇猛兽一般,还嘱咐下人们,“大少奶奶在这儿,你们可得好茶好水地伺候着。要拿什么尽管拿,要你们干什么就尽管干,想说什么的也赶紧都围拢过去,总之这位可是日后潘府的当家少奶奶,你们巴结好她总是没错的。就是我这儿不收留你们了,你们还能靠着她有一碗饭吃,都记住了么?”
她这软硬兼施地一开口,还有谁敢乱讲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听出张蜻蜓那意思了,这是变着法儿地警告他们不许将昨晚之事说出出来。
现在大伙儿都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个个一头雾水,从张蜻蜓从前的表现来看,不像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现如今她如此行事,是否也有她的道理?那若是自己贸然行事,坏了二少奶奶的事,当真把她惹得气性大发,可怎么得了?
于是一众下人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跟卢月荷搭话,有些不明就里的就更糊涂了,绌手绌脚站在一旁,惴惴不安。
卢月荷真是觉得冤枉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张蜻蜓要这样待她?就是官府判刑好歹也要有个罪名吧,她这糊里糊涂的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再要细问,已经没机会了。张蜻蜓袖子一甩,走了。
卢月荷这口气憋得哟,再站在这儿也没意思了,转身就回了院子,思前想后也不知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出了门,丫头们小心翼翼地问潘二奶奶到底要上哪儿去,这个张蜻蜓还真没琢磨好。大嫂来得太快,她还没思虑周全,就闹了这么一出。
不过抓抓脑袋,有主意了,“进去让周奶娘和彩霞收拾一下随身衣物,再把林寿和白麒麟俩小子叫上,套辆车把他们送到二姑奶奶府上去。传我的话,得等二姑奶奶出了月子才许回来,要他们小心伺候,要是二姑奶奶有什么事,我唯他们是问。”
这个命令下得好突然,跟她出来的绿枝有些犯糊涂。
张蜻蜓要送人去陪章清雅待产之事她能理解,林寿、白麒麟是没什么问题,他们是男丁,也不会在里头伺候,只在外头传递消息便罢,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机灵和一个忠心。但为什么要把彩霞和周奶娘调开?
她们可都是张蜻蜓身边用得上的臂膀,少了她们那岂不是会有诸多不便?再说彩霞从前跟邝玉书还有过那样的纠葛,这会子把她弄过去了,岂不是无故让她难堪?
“二奶奶,您看是不是换一下?青杏和黄桃她们几个也都是带过弟妹的,做事也勤快麻利,屋里还有好几个嫂子都有过生产经验,让她们去不好么?”
张蜻蜓转过头来斜睨着她,“到底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一句话,把绿枝噎得彻底无语了。张蜻蜓非常不满,当着一车人的面训斥着她,“我不过使唤几个丫头,还要你管了?别以为跟在我身边有点时间就自以为长了脸面,还想管起我的事来。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