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给她骂得连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转身就要进去传话,可张蜻蜓又把她叫住了,“我有叫你去吗?”
给她这一骂,旁边的小丫头会意,立即飞也似的跑进去了。
绿枝还以为张蜻蜓这么说是有几分心疼自己,不想让自己辛苦,没想到接下来的话就彻底让她懵了,“你在我屋里领着上等的例银,就是为了干这跑腿传话的勾当?那我还请你干嘛?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遍地都是。还跟我使起性子了,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这下子绿枝脸上可挂不住了,当即哭出声来。张蜻蜓却不管不顾,冷着脸硬着心肠继续骂,“这大过年的,你是成心找我晦气是不是?你既这么不愿意在我身边伺候着,那好,你就回屋,从今儿起,就到前院给我洗衣裳去。”
这一下,绿枝可真是痛断肝肠。她万万也没有想到,这天寒地冻的,张蜻蜓居然打发她去洗衣裳?想想早上还在碧落面前说张蜻蜓怎么待自己好,怎么才半天工夫不到就全都变了模样?
旁人见跟了潘二奶奶最久的绿枝今日也无故遭了没脸,谁也摸不清张蜻蜓这到底是发的哪门子脾气,更加的噤若寒蝉,不敢乱出头。
不多时,周奶娘等人俱都收拾了出来,可张蜻蜓怕她们啰唣,早已提前自往章清芷家去走了一趟。
她没生过孩子,可是大姐却很有经验了。张蜻蜓去就是跟她打个招呼,告诉她已经安排了自己人过去,章清雅生产之时,自己若要走不开,就让大姐过去陪着,关键时刻好帮着拿个主意。
这个章清芷省得,她只是纳闷,“三妹,你到时会有什么事?咱们姐妹一起去不更好么?”
张蜻蜓只是告诉她,“我这也是说不准,怕万一有什么事。再说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怕冲撞了,彼此不好。”
会是这个原因?章清芷不信。
这个三妹素来豪爽泼辣,不像拘泥于这些小节之人。若是按着一般安胎的规矩,像她这样的就该成天待在家里才对,哪还有这么到处乱跑的?
可是张蜻蜓执意不说,她怕是有什么顾忌,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只是要走的时候,张蜻蜓似是想给她交待句什么,可是到底又没说地走了,弄得章清芷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等她走后,刘姨娘才猜测着道:“恐怕是有了身子,相公又不在家,所以脾气有些古怪吧?你这两胎遇春都在身边,跟她家情况不同,所以不显得。”
章清芷这么一听,才算是勉强打消了疑心。
等张蜻蜓转过去再到邝家的时候,周奶娘她们都已经到齐了。瞧着她来,周奶娘当时就有话想问,可是张蜻蜓根本不予理睬。
今儿她来邝家可不光是为了送礼,还要抖抖在家没抖完的威风。
叫出那些姬妾丫头们严厉警告,“别以为二姑奶奶娘家人走了,你们一个二个狐狸尾巴就想翘到天上去了。有我在这京城,你们谁敢动她一下试试?我可不管这是邝家还是怎地,在本姑奶奶眼里,可揉不得一粒沙子。别怪我没提前警告过你们,若是我二姐平安生产便罢,若是有一点好歹,信不信我让你们这一屋子人都过不太平。”
元帅府的少奶奶雌威一发,还是很有几分震慑力的。京城人家谁没听说过这个嘴烈心狠的泼辣货?在皇上面前都敢扯皮拉筋的妇人,现听她这么一说,谁人心中不多掂量掂量?眼瞅着她还明堂正道地在章清雅身边安插了亲信,这就等于变相要拿人的错处。就是有心想动些手脚的,确实也要顾忌三分了。
章清雅心中非常感动,这个时候,离了娘家,她也确实需要一点强有力的支持,否则这个国公府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从这一点上,她是非常感谢张蜻蜓的凶悍。
不觉垂泪,“三妹妹,我从前对你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难为你今日为了我,把名声都豁出去了。实在是我这个姐姐不争气,连累了你……”
“二姐你快别哭了,这京城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姐妹仨了,我不帮着你,还帮着谁呢?你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理,只管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就是。大姐那儿我刚去说了,她到时会过来陪你。至于其他,外头都有我呢,总之是不会让咱姓章的人受了欺负!”
信得过我么
周奶娘和彩霞在此听了张蜻蜓的一番话,心中对她也有了些谅解。
她刚刚跟那些姬妾丫鬟们所说的那些话,虽然凶悍了些,但却是符合二少奶奶本性的。这证明她理智未失,那是不是因为娘家人走了,所以才变得如此脾气古怪?
再有那日章泰寅天黑了突然跑来,她们几个可是亲眼见到过的,会不会是家里临时出了什么变故?可张蜻蜓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肯说呢?
终于,等到张蜻蜓要走的时候,周奶娘鼓足勇气开口了,“姑娘……”
“你就安心在这儿照顾好二姑奶奶,其余的事情不必你操心。把该拿的款儿拿出来,别让人小瞧了去。”张蜻蜓凶巴巴的总算是说了几句带着关心的话,已经让周奶娘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又冷冷地扫了彩霞一眼,“这次让你来的意思你懂了么?”
彩霞心中似是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却又不敢细问,点头称是,心却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安排妥当,从邝家出来,张蜻蜓的目光就落到琴姐黄桃等人的身上。
她们几个跟着自己的时日尚短,都挺本分的,想来不至于坏事。不过适当地敲打敲打还是有必要的,“你们几个,对我今日处理绿枝之事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