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起复,入了内阁。”“同年,乌泥山蹦出个不染尘埃的女真人,恰治了皇帝的怪病,李书年也死于迁任河东道的路上,那名爱妾不知所踪。”“我也是多方查证,才寻到蛛丝马迹,确实,王子和,也就是咱们的贤妃娘娘,是从河东去了凉州,也侥幸寻得了人证——护送的马夫。”他打死也也不敢胡乱揣测,为官最是清正老实的陆云卿,竟暗中操作了这一切,用家养的歌姬,冒充神圣的天女,送入宫中,如今更成了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那位马夫如今我已将他接回了京城,我随意寻了个通敌的名头,如今在死牢中压着,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谢云嵩摇头失笑:“咱们陆相公,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这位马夫已然被他迫害得容貌皆毁,隐姓埋名许多年,如个老鼠般不见天日,我才说了来意,他便忙不迭地答应了,想是恨毒了。”上回宋星然陪清嘉回江南省亲,便也发现,陆云卿这几年看似清心寡欲,不参和党争,实际上却在江南耕耘多年,他主持科考多年,门生本就多,更莫说他一手办起来集贤书院,几乎垄断了江南籍贯的进士,俨然已是江南派系的领袖。真是好大一盘棋。接下来,陆云卿要做的事,便是没有任何证据为辅佐,宋星然也敢断言,左右不过是先立五皇子为储,再寻个由头了结老皇帝,幼主稚嫩,自然是他陆云卿辅政。他除了没有皇帝之名,却能无所顾忌,掌天下之事。思量到此处,宋星然冷笑了声,带着嘲讽的口气:“说件好玩的事与你听。”“兵变那日,咱们陆相公,以血肉之躯为圣上挡了一刀,皇帝边上的贤妃哭得十分哀恸,我原来以为贤妃是个柔弱怕事的主儿,如今一想,大约另有内情。”“这……”谢云嵩表情怪异地提出质疑:“这些年,陛下的身体并不算好,李景,是否为皇室血脉,都未可知。”二人皆沉默了。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自然。王子和是陆云卿赎回来的,后来却莫名其妙成了李书年的爱妾,但陆家老宅与李宅,也就一墙之隔,陆云卿也在通州呆了许久,后来一回京赴任,李书年便蹊跷死亡,十有八九李书年不过是个幌子,王子和真正的男人,是陆云卿。如今陆云卿还是李景的师傅。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罩在老皇帝头上。还是谢云嵩率先打破这沉默:“如今咱们都知道了,要如何同皇帝说?”宋星然摇了摇头:“若只说,凭咱们手上这点罪证,陆云卿是何等狡猾的主儿,再加上贤妃如今可是皇帝的心肝,皇帝虽多疑,但近来我与陆云卿在朝堂上多有龃龉,大约皇帝只会以为我蓄意攀诬报复。”他沉吟许久,才说:“只有叫他们露出马脚,皇帝看见了,齐了疑心,咱们才好逐层撕破他们的假面。”谢云嵩直呼困难。陆云卿多年筹谋,好不容易才盼着点影儿,正是要紧关头,他定处处小心。此人心志坚定,滴水不漏,要他露马脚,好难。一时半会,宋星然也想不出来法子,挑眉笑了笑:“那再筹划筹划罢。”只是他心中,有朦胧的预感:贤妃愿意为陆云卿做这些,大抵是有真感情在的,人既有了感情,便有了弱点,在生死关头,也能流露些许真情。若非如此,清嘉也注意不到。再设局便是。宋星然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问:“这样大的消息,怎么只寻了我来,李炎呢?”“信是同时发出去的,只是秦王府的小厮说,他这几日都在宫中侍疾,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是,老皇帝又病了。就算陆云卿不出手迫害,大约也没几天好活了。李炎如今也不装瘸了,大大方方说寻得良方,已能走路了,只是还有病弱罢了,日日在宫中买乖,是二四孝好儿子,昨日还领着莫雪笙在书房演了好一出戏。说是自己没本事,身体不好,愿意折寿几年填给皇帝,希望尽快与莫雪笙成婚,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云云。想起李严声泪俱下的虚伪模样,宋星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无奈道:“不说他了,待他出宫再说,这样的要紧事,左右只能亲自道明。”他顿了顿,忽然想起:“是了,如今王子尘,身在何处?”“跑幽州去了。”他也是遍地寻亲。宋星然嘱咐:“用清嘉的名义,传信给他,说在京城中寻到他家姐线索,务必将他引回京城来。”搭台唱戏,自然少不了各色角儿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