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琰单膝跪上红褥,伸手,将那个偷懒到现在的皇后,推了几下胳膊。
摇摇晃晃间,熹色醒了,于是李朝琰便不再推。只是,那一双刚刚睁开来,望着自己的明眸,几分惺忪懵懂,宛如仍在梦中,
于李朝琰心念微动之际,那双美丽的瞳眸,将他痴痴望了一晌,道:“夫君。”
李朝琰把抖动的嘴角快要豁出命去摁了,看着这般可爱的新娘,凑近了,在她的唇瓣上,缓缓研磨了一圈。
唇肉的触碰,不含任何欲念。
熹色的脸蛋却在逐渐变红。
寝殿外,嘈嘈切切的人声,在推搡中此起彼伏。
庞墨儿唯恐有人搅扰了陛下和皇后殿下的好事,像苍鹰般展开了臂膀,把一干闹事的人全堵在外头,不放人进去。
这堵在外头的,都是陛下和皇后的亲朋旧友,单单是江枫渚和柳眉妩就极为难缠,若换了别人,也不敢在这群人面前拦着。
庞大人如今可是新任的殿中监,众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知晓他是天子宠臣,也不敢造次。
两相对峙着,大笑不止。
唯独姚宝钿。
庞墨儿但觉咯吱窝底下传出一阵难以遏制的痒意,他唧唧地笑了起来,转眸一看,见姚娘子正看好戏似的挠他的咯吱窝,庞墨儿既不敢怒,更不敢言,甚至几分委屈,呆头呆脑地向姚娘子掷去一记眼波。
姚宝钿呢,一点儿也没有做了坏事的心虚之感,反而挺起胸脯往前一靠,叉腰:“你还差我十幅扇面画呢!”
庞墨儿忙道:“姑奶奶,奴婢一定为您画,明日就为您画,今儿个真不行……”
陛下正在洞房花烛呢,他老人家要是被打扰了好事,轻则恼羞成怒,重则……
他们就要人头落地啊。
姚宝钿不依不饶,定是要进去。
江枫渚在一旁帮腔:“大喜之日,今日没有陛下,只有李歧卿,小时候他可是承诺过,他洞房的时候一定要我替他看看新嫁娘的!怎么缩起来啦!”
这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起哄,就连平日里最是规矩森严的柳夫人,也不拦着点江将军。
最稳重的,倒是年仅十五岁的国舅爷。
骆秋山挺身而出:“诸位,婚嫁是人伦之礼,属于陛下和皇后二人,他们经历磨难,才有今日大喜。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开门,大家还是不应聚集在这儿,姐夫姐姐都是会害羞的人……”
江枫渚搂住了爱妻的柳腰,笑得前合后偃,直至趴在了夫人的肩头。
李朝琰居然会害羞,真是天下奇闻。
的确,从他在绿腰宴上见到骆熹色开始,他的一切已不能用常理来看待了。
庞墨儿对解围的国舅爷充满了感激,看江将军也不再为难,忙对姚宝钿道:“姚娘子,您也回吧,求求了……”
姚宝钿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哼了一声,睨他一眼:“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不闹表哥陛下了。”
之前太后撮合姚宝钿和陛下成全好事,庞墨儿多番牺牲色相,用自己拙劣的画技绊住娘子。
姚娘子偏偏吃他这一套。
后来,娘子和陛下已经是不可能了,庞墨儿害怕她为此受伤,可是姚娘子却只用了一天便走了出来。
其实能看到她心无芥蒂地来闹新房,庞墨儿总算放下了全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