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安言昏沉,险些被这样的脸和语气迷了心智,他攥着盖在身上的床单,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那些缥缈的热气。
谢闻看见宿安言渴求的样子,有点想笑,下一刻宿安言舔了舔干涸的唇,那殷红的舌尖很快消失在他苍白的唇间。
谢闻一愣,他咬牙切齿,却不能趁人之危,想起宿安言醒过来还没喝过水,他放下药碗,倒了杯温水过来。
宿安言喝水的动作很慢,嗓子中的干涩缓过来了之后,宿安言便要自己捧着杯子,却被谢闻躲过去了。
谢闻握住杯子的手指分明,他低声道:“我伺候皇叔就好了。”
宿安言一时想不通为什么要用伺候这个词,他就着谢闻的手,将这杯水喝完了。
接下来就是宿安言怕苦的药,谢闻一勺一勺地喂给宿安言,宿安言从未觉得这么苦过。
才喝了半碗他就不想喝了,硬生生撑着往下咽,却又吐了半碗出去,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时候,他就伏在床边干呕。
余光只能瞥见谢闻的半片衣袍,宿安言还是担心弄脏了谢闻的衣服,想要谢闻躲远一点,他嗓子难受没有声音,就用手在身前挥着。
谢闻吓了一大跳,急忙握住了宿安言的手,又是为宿安言拍背,又是拿水来给宿安言漱口。
“臣没事,只是冲撞了陛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宿安言的眼角还带着泪。
谢闻不合时宜地想敲宿安言的脑袋,看他这位皇叔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谢闻让余白带着人进来,很快,房间就被收拾好了。
含着谢闻递给他的蜜饯,宿安言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堂堂摄政王,却被药苦死,倘若史书这么写,千年之后,都要被人质疑是野史吧,宿安言苦中作乐地想。
谢闻的手还放在宿安言的后背上,他问:“皇叔还难受吗?”
宿安言摇了摇头。
他吐得脸色惨白,浑身的力气仿佛都用尽了。
谢闻以为他是肠胃出了问题,让暂时留在王府里的张太医重新来看了一次,张太医的诊断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心神不定。
看着靠在床边的宿安言,谢闻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问:“皇叔是不是还在想云台的话?”
宿安言目光微微一颤,“陛下说了,云台的话都是假的。”
“都是假话了,皇叔为什么还要信。”
宿安言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臣没信,是方才的药太苦了。”
“嗯,是药太苦了。”
谢闻拍了拍宿安言的背,“皇叔已经信了我几个月了,再信我几个月,难道不行吗?”
宿安言朝谢闻看过去,他说话的时候噙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宿安言这一刻觉得,他和曾经的那个小皇帝,有些不太一样了。
也许只是宿安言的错觉。
“陛下,臣信你,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会信您。”
听起来恍若甜言蜜语的话,只是宿安言脸色惨白,连眼眸里都十分灰败,慢慢来吧,宿安言总会相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