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套间病房干净温馨,只有一个年轻女孩靠在沙发上打盹,被他微弱的呼喊惊动,立刻便清醒了。
女孩见戚容醒了,很明显地高兴了一下,随即飞快地按了呼叫铃,医生像守在门口似的鱼贯而入,一番检查后,对着戚容交代了些老生常谈的叮嘱,便又离开。
戚容头还晕着,他想起身,却牵动身子,胃部立刻一抽一抽地收缩着,痛得他又倒了回去。
他阖眼思忖了会,缓过了那阵抽痛,断片的记忆才逐渐回笼,在意识到自己这是把自己作进了医院后,他口干地舔了下唇,咧开唇角笑了下。
只是他实在虚弱,寡淡的唇被他牵扯着,失去血色的脸白得近乎透明,一笑,便更显得病态,整个人像要碎掉了。
年轻女孩在一旁看他,小心翼翼又不敢上前的样子,“容少,您想喝点水吗?医生说了您胃粘膜受损,只能喝温水……”
戚容这时才像刚注意到她似的,眉尾微挑,嗓音微弱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现在胃疼得厉害,连带着喉咙和食道也火烧般,什么都咽不下。
话音顿了顿,“……我没见过你。”
他对戚家工作的人向来没什么印象,但想来应该也是大哥安排来陪护的。
思及此,他又想起了大哥。
在他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大哥如何了?
那边,女孩还在向他解释自己的身份,戚容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问:“我大哥呢?”
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方才还颇有活力的女孩被人掐住脖子般,表情也变得怪异起来,嘴唇紧紧抿着,欲言又止。
戚容微眯了眯眼,心中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说话。”
看来情况很糟糕。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戚裴几乎是大发雷霆,煞神般在病房里守了一夜,今日一早才带着戚越离开,而回去后,戚越便被戚裴罚站在了后山庭院。
未得他允许,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
而戚越一言不发地受了。
戚容略有些遗憾地眯了眯眼,可惜,他还没见过大哥失态的模样。
见戚容听完表情没什么异样,女孩斟酌再三,还是犹豫着补充道:“还有,裴少将您一半的卡都停了,还说、要将您禁足在家……”
戚容:“……”
至于为什么是一半,因为另一半掌握在父亲手里,戚裴暂时还动不了。
戚容一瞬就笑了,被气笑的。
看来,他这次真的把大哥惹恼了,竟然舍得为了他一个没有血缘的外人去罚自己的亲弟弟。
即使是私生子,可戚越自回到戚家,也并未受到任何苛待,戚家没有女主人,戚裴生母早在几年前便病逝,戚怀起又常年不在家,家中比戚裴小了快10岁的两个弟弟几乎是他带大的。
缓缓呼出一口气,戚容阖上眼皮,气息骤然沉敛。
年轻女孩等在床边,半晌没听到他再出声,正想慢慢退回沙发边,刚转过身,却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虚弱低哑的嗓音,像藏了数不尽的复杂无奈:
“给大哥打个电话,告诉他别让戚越站了,还有……我想见他。”
……
女孩出去打电话了没回来,戚容一个人安静地躺着,没一会便感到困意上涌,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皮褶皱深深凹陷进入,里面满是灰沉的病气。
只是他没睡着,便听到门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