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银光一闪,斗鸡尖锐的利爪已经狠狠地陷入那只百战百胜的寿光鸡的脖子。猩红的血染了一地。褚洲瞥过,身躯里竟然产出一丝亢奋。他克制住血液里的冲动和欲望,从腰间抽出一把佩刀甩到桌子上,“如今你我棋逢对手,我自然不会让自己有后顾之忧。”褚洲是想杀他。宋璞玉见识过他折磨人的手段,到底是白了一张脸。他缓缓地往后退了一步。褚洲向前迈了一步,衣角被人扯住了。他回过头看了她一样,深邃的眉眼中附着了一层阴翳,“你要替他说情?”她真是长本事了。褚洲缓缓绽开一笑,“想不想让他活着?”以芙什么也不说,一双泛着雾色的丹凤眼带着苦苦的哀求。腹中之词翻来覆去地滚了好几遍,她才道,“因一场游戏杀人,实在没必要……”“是啊,所以想不想他活着?”侍卫已经把送璞玉五花大绑地拖过来,深深的雪地上留下了被大力拖拽的痕迹。以芙闭了闭眼睛,“大人,我……”褚洲徐徐哄之,“那大人和你做一项交易成不成啊。”那边,宋璞玉开始奋力地甩动着四肢,口中呜呜咽咽地发出阻拦。朔风夹雪,裹挟着一捧凉意入喉,他的声音沙哑,“芙儿,你别答应他!”褚洲摆摆手,让侍卫把他带到远处。寒风瑟瑟,以芙呆呆看着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心中的思绪纷扰芜杂。不远处有一只鸟雀在枝头蹦蹦哒哒,自投罗网地飞入一座殿宇。褚洲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想好了?”“什么交易?”“也算不得什么交易。”褚洲亲了亲她被冰雪浇得冰凉的唇,“只需乖乖告诉大人,阿史那冲的别馆的是谁烧的?有没有哪个不懂事的小混账去里面偷东西了?”他的语气温和,莫名教人胆寒。以芙的心跳漏了半拍,面上不解,“我听宫人说是因为殿里烛台不小心点着了窗幔,只是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阿史那冲丢了什么东西吗?”她千等万盼,终于抓到了褚洲的把柄,能够让他背上叛国的罪名、遗臭千古的罪名,怎么可能轻易的把这件事交付出去?!她只能装傻。然而褚洲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他慢慢地支起身子,语气带了遗憾,“既然交易谈不成了,留着宋尚书的一条烂命也没意思。”他拾起桌子上的刀具,几乎不给她任何犹豫的时间。光亮的刀身上纹绘了一只凶神恶煞的饕餮,扯着满口尖利的牙——一如他,总是扯着鲜红的唇瓣,乖张又放诞地展现了自己的贪婪与狡诈。以芙抬起视线,发现褚洲也朝着自己的方向。他的手里面捏着那一把尖刀,唇边的笑容尤其恶劣。在那一把刀即将落下的瞬间,以芙开口,“奴家愿意和大人谈这比交易。”褚洲的笑容凝固,描金的浅浅瞳仁在白得刺眼的雪光下重重一缩。可那把利剑还是落了下去,可到底没有穿破宋璞玉的胸膛。天地间,褚洲的身影靠的越来越近。“你不是说不动他!”她最终还是拿出了处心积虑搜罗来的证据,是为了宋璞玉;如今这样冷脸对他,也是为了宋璞玉。褚洲的脸上残余着几滴鲜血,笑容越拉越大,心里越来越空。他摸摸以芙的脸,“倘若你早些和大人说,哪里会让他受这么多的苦啊。”胎动那是她的血脉半空里飘飘洒洒的冰雪是白的,她的脸颊也白得通透。褚洲的双手撑在她的两边,腾腾冒着鲜血的热气。以芙心乱如麻,如今她承认偷走了褚洲和阿史那冲的往来信件,想必是要把东西交到他手里的。只是她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难不成要继续和他暗通款曲,被世人诟病?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件麻烦事……褚洲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的心思浅,常常把心里头想的东西摆在了明面儿上,如今愁眉双锁,大概是想把一肚子的坏水想往他身上使。“起来。”以芙愣了一下,长且浓密的睫毛上挂了好些冰碴子,趁着她出神的功夫里,凝成水渍淌入她深深的酒窝。褚洲抬起手,有些用力地把她腮上的水光擦去。玄戒坚硬的边角在她的脸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红痕,以芙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不是说想回去吗,本官带你回宫。”以芙抬起双目,小心地觑了他一眼。这件事论说严重程度,她偷盗信件的原因就是想陷褚洲于不义之境。可见他眼中揣着的淡淡波光,并不见有半分恼怒。以芙往远处看了一眼,见宋璞玉已被奴才扛着去诊治了。她定了定心神,才把手放在褚洲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