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初把沈浪拖出王府,已有仆人准备好轿子等候。见陶初大有一副要把她塞进轿子的架势,沈浪惊怒交加,一把甩开陶初的手,语气坚决道:“我不走。”陶初冷笑一声:“随沈小姐的便。轿子就在这里等着,沈小姐什么时候想走了,直接坐上去就可。”言罢头也不回的进府了。沈浪立在原地,一脸懊丧——王爷方才微笑拒人千里的神色,一如苍山寺凉亭初见之时,而且,似乎根本就不打算给她解释机会了。哎!沈浪扶额叹气,头皮发麻,想到花似锦昨日汇报商栈实名登记命令已发的消息,又想到及笄日在即,正是实名登记截止日期,一时又闪过王爷对待司韶和善的语气,截然不同于面对自己的冷漠态度……越想越懊恼,头疼愈烈时,抬头忽见远处沙堤河流,大柳树随夜风悠扬飘拂……沈浪一激灵,想到苍山寺坚持不懈许愿的举子——“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结果如何。”霎时间,如渴得泉,如暗得灯,沈浪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对!不到及笄日结束,她都不能放弃!商栈登记浑水摸鱼这一关,她还有希望,她定不会重蹈上一世覆辙的!心态调整过来,沈浪心头轻松不少。王府门口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黑影嗖一声窜到沈浪身侧,站好。沈浪抬头一看,正是何百草,背着药箱,皓发童颜,笔直站在自己身侧。陶管家气喘吁吁追出门口,急声道:“何大夫,别走啊。我马上把沈小姐接回来,王爷现下正需要大夫照看……”话未说完,抬目见沈浪正立在石狮子旁侧。陶管家喜得简直要泪如雨下,颤声道:“沈小姐,您还在真是太好了。王爷突发高烧。何大夫方才进门一看沈小姐不在,不肯给王爷诊治了,扭头就走……您看能不能……”沈浪闻言,脸色也变了,连忙道:“我这就带何大夫进去给王爷诊治。”言罢往身旁何百草肩上一拍,催促道:“进去!”何百草应声而动。陶管家喜极而泣,飞快在前方带路。……王爷发高烧了。何百草一边号脉、测试体温,一边皱眉斥道:“说了千万不可掀开被子,否则会有高热高烧之虞。”沈浪闻言,对着何百草肩头就是一掌:“少废话,快给他治。”何百草便不说话了,诊查一番,便退到一旁桌案,刷刷刷开始写药方。陶管家连忙笔墨伺候,焦急等待。沈浪低头瞧着,王爷冰雪面容雪白不再,此刻已经因为高热而红的像只熟透了的虾子。她看了片刻,闲的没事干,干脆俯身给王爷掖被子,顿了顿又取过帕子给王爷擦拭一头汗水,心中想着待会王爷要是醒来,她得抓紧机会,最好在王爷没反应过来便把事情解释一番。若是等王爷清醒了,定然又要像方才一般满面笑容赶她出门。哎。机会说来就来,沈浪刚给王爷擦完额上冷汗,顾宁远长睫一颤,双眼睁开一线。顾宁远还没看清眼前之人。沈浪滔滔不绝的声音便从耳边响起,语速极快、不加句读、稀里哗啦把女扮男装、游湖落水、到今天晚上一心救王爷却造化弄人弄巧成拙的事情,噼里啪啦解释、忏悔了一通。顾宁远吃力睁开双眼时,只见沈浪舔舔嘴唇,好似悔不当初实则大言不惭的总结道:“……由是,这段时间冒犯王爷,实非小女子初心所愿。小女子……实是一心仰慕王爷风采,才会如此一错再错,以致最后酿成大错。实在是……求王爷明察,小女子这番赤诚之心,日月可鉴。”沈浪絮絮诉说,一副越说越愧疚的模样,音量不减,头是越垂越低。一股脑说完,等了许久不见王爷回应,沈浪抬头,见王爷不知何时,又闭上眼睛晕过去了。沈浪扭头看桌案边听得呆住的二人,怒吼:“何百草,快过来!王爷又晕了!”作者有话要说:顾宁远:来人,把这睁眼说瞎话的女骗子叉出去!何百草最终开了两副退烧药剂,分别内服外敷,陶管家接过药方、忙不迭吩咐下人抓药熬药。经历方才王爷高烧、沈浪不在何百草不肯治的紧急状况后,陶管家给陶初讲了一篇大道理,最终,陶初依旧抱剑守在门外,沈浪得到全票通过赞成、留下卧室照看王爷。为预防王爷再度出现紧急病情,何百草这回被一同留在卧室内守病。卧室内仅剩王爷与沈浪主仆三人。何百草坐在桌案旁一声不吭地捣鼓药箱,沈浪则搬了凳子坐在床前,望着王爷病的糊涂依旧美丽动人的睡颜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