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护卫的要求向来都是不计代价完成任务。因此哪怕全队阵亡,只要能完成任务,都是值得的。重伤和阵亡的,除了名,再招录一个补足就是了。只是这次,秉诺重伤,怕是要除名。何止除名,其它兵种秉诺也都无法胜任。黄力捷硬着头皮,如实报告了秉诺胳膊受伤的情况。程坚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退,闻言他笑容僵住,死死地盯着角落里那个低头站立的身影。他沉默半晌,转而就是滔天的愤怒。程三爷腾地站起来,快步走近墙壁上悬挂的剑,取下两把,将一把扔给秉诺。秉诺连忙接住,恭敬站立等候命令。程三爷没有询问秉诺是如何负的伤,没有问他现在伤势如何。只是命令道“拿剑!”秉诺赶紧应下:“是!”他拔剑出鞘,尚未摆好姿势,父亲已是逼近一步,拔剑直指秉诺上身。秉诺下意识横剑抵挡,若以往一定是没问题的。只是现下胳膊肘全然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几招毫无招架的虚挡过后,程三爷剑锋直刺入秉诺胸膛。程三爷厉声命令道:“换手!”秉诺来不及查看伤口,赶紧左手持剑。索性他脚法依旧纯熟,靠频频后退,躲过了父亲几个招式。只是随着程三爷速度加快,秉诺再也抵挡不住,被划伤了胳膊。程三爷停了手,秉诺也赶紧放下剑,恭敬站立等候发落。程三爷怒不可遏,骂了句:“废物!”他抬腿就把秉诺踹倒在地,照着他身上一阵踢踹,恨不得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他身上。虽是个庶子,却也是自己精心□□了的,以后也是有安排的。如此一来,岂不是所有的辛苦全白费了。想到这里,程三爷又接连踹了几脚。秉诺蜷缩起身体,一脚一脚默默承受,一声不吭。父亲的军靴,太硬了。一旁的秦林是见惯了秉诺受罚的,他悄悄垂下眼帘并不看。但心里却疑窦丛生。秉诺是参加了与大虞一战的。且从被伏击,到坚守临州,个个都是硬骨头,他全能抗下来。山琼大军的实力根本不能与大虞同日而语。秉诺怎会在与山琼一战受如此严重的伤?秉诺负伤定有蹊跷。秦林心想,莫非又是郑氏?黄力捷是第一次见到这番景象。程三爷不待见秉诺,这他是知道的。但秉诺被这般教训,黄力捷之前从未见过。他想着秉诺身上带伤,受不得如此罚。几次想上前提醒程将军,都被秦林制止了。秦林悄悄朝他摇头示意。黄力捷看着那个蜷缩着发抖的身影,脑海里浮现出,之前见到的秉诺后背的疤痕,隐约明白了。一顿踢踹,新添了淤青不说,之前的胳膊上、背上的刀伤本已结痂,现在复又裂开来了。再加上新添的剑伤,秉诺浑身血迹斑斑。程三爷满腔怒火终于宣泄完毕。他没有和秉诺多说一句话,没有多问一句话,转身离去处理自己的事。秉诺颤颤巍巍爬起来,低着头在一旁悄无声息地跪了很久。直到程三爷再无吩咐,才敢回营休息。他回到寝居营帐第一件事,就是找了笔纸来,试着握笔写字。刚刚父亲好几次踢到他右臂的伤口。但他不敢躲,只得硬抗。却随后发现,手掌麻木,似是失去直觉一般。秉诺瞬间慌神了,如果不能用笔,自己当真是废人了。他忐忑不安地握紧笔,发现右手虽然用不上力,但勉强能握住笔,还能稍微写写画画。没有力气不怕,以后慢慢养吧,能握住笔就行。想到这里,秉诺心里如拨云见日,上天终究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程三爷第二日便带着秦林赶往北境,再未给秉诺下任何指令。秉诺乐得清闲,安心养伤,坐等事态发展。京城里皇亲贵胄间,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将门程家的程秉忠。坊间传闻,说他自幼刻苦好学,聪颖过人,一举考进京塾;兵会上大展身手,展露头角;如今抵御山琼一战,冲锋陷阵,杀敌无数,实实在在沙场拼出来的战功。一时间,程秉忠名满京城。将门之后的血脉,上进拼搏的势头,都夸赞好风骨,是大梁男儿的好榜样。儿子如此长脸,郑氏最近实在是春风得意。好事接踵而来,好些高门大户的夫人都有意与程家攀亲,就是冲着秉忠来的。这日午后,郑氏正哄着小儿子在房里玩。如今,女儿已出嫁,儿子前途一片光明,身边还有稚子相伴。当知足了,还能有什么可求的呢?方妈推门进来,递了封信给郑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