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好好说,好好说。”程坚勃然大怒,手指着秉忠说:“好好说!我当初看你状态不好,让你去郊院修养,你就是这么修养的?!我早知道你能干出这等丑事,一顿板子打得你爬不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就是太惯着你了!太跟你好好说话了!你才今日荒唐至此!”程三爷面朝院内高喊:“来人,请家法,打!二十棍,一棍都不能少!”程三爷话音刚落,秉忠还是跪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郑氏已是跪倒在地,拉着程坚的长衫,苦苦哀求程三爷说:“三爷,不可啊三爷。叶氏如今有孕,秉忠若受罚,叶氏定要担心啊。现在子嗣重要啊,三爷!秉忠的错,先记下,以后让他将功补过。”三爷的秘密此时祠堂的仆役应声赶到。程三爷铁青着脸沉默了半晌,祠堂静得只听得到郑氏嘤嘤的哭泣声。程三爷最终冷静下来,冲仆役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他叹了口气,对秉忠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我的嫡子,三房的基业以后都由你继承。为父苦心给你铺下的路,攒下的名声,你就这么任性糟蹋。秉忠啊,为父对你寄于厚望,但未来的路到底是在你脚下。你自己跪在祠堂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程坚那一口叹气,似是累了,也似是老了。曾几何时,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竟开始感到失望。他转身,就朝祠堂外走去。程坚的话,虽不是斥责,但语气中流露出的失望,比斥责更令秉忠难受。秉忠心里那口怨气从来就没有平过。凭什么?自己明明是受害者,为何现在全成了自己一个人的错。若不是郑衡出了那样的丑事,自己怎会蒙羞受辱,又怎会放纵自己肆意享乐。如今,父亲口口声声倒好像是自己大错特错一样。且不说哪个富家公子不寻花问柳,就算寻了问了又怎样,纳进门不就行了。何至于此?秉忠梗着脖子,眼神倔强,替自己辩解说:“我怎任性糟蹋了?这些富贵家公子,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秉忠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他心想,父亲自己不还好几房姨娘,每个还都有子嗣。郑氏听儿子开口,知道他的脾气又上来了。连忙劝他好好认错,不要再说。但秉忠根本不听,继续说:“是,我承认,如儿她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一番说辞吓到大家了。但那又如何,我明日纳了她进门,就是我堂堂正正的妾氏,谁能议论半句不是。”秉忠心中不满的还是父亲的那句评价,继续振振有词地说:“我怎就任性糟蹋我的名声了?再说了,我的名声那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与山琼一战抗敌有功,兵会上脱颖而出进得前三,京城第一考取淀塾,在各师历练期间赢得交口称赞。这所有的一切,除了山琼之战父亲派兵护卫,其他哪一个不是我自己拼尽全力挣来的名声!父亲如此说我,我不服!”郑氏听闻秉忠出言顶撞的一番言论,焦急得连忙爬到程三爷脚前,仰头看着程坚苦苦哀求说:“三爷,秉忠有口无心,他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吓傻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三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三爷。”程坚从听到秉忠说三妻四妾的言论时,就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在听完秉忠的一番话后,程坚气得双拳紧握,青筋暴出,浑身颤抖不已。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秉忠,说:“你,你,你。逆子!”郑氏眼看程坚状态不对,脸色从铁青突然变得毫无血色。她连忙站起来,拍着程坚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劝慰说:“三爷不要听他胡说,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妾身扶您回去休息。”秉忠从没听母亲如此否定过自己,他心中愈加感到不公,愤愤道:“我没有乱说话,句句属实!”程坚本已在郑氏的搀扶下,准备出祠堂。他听到秉忠这句话,停下了脚步,沉默了片刻。程坚还是挣脱开郑氏的手,走回到秉忠面前。他没有暴怒,却也没有刚刚的和颜悦色。只是沉静而严肃。似是下了许久的决心,做了很久心理斗争后,程坚深吸一口气,迎上秉忠理直气壮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我以前瞒你是为了你好,却不想养成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好,好,我今天都说给你听,你那些名声到底是哪里来的。”郑氏听程三爷如此说,自己站在祠堂门口一边摇头,一边直流泪。她没有再跪地哀求,因为知道程三爷心意已定,再哀求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