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他以为与师父有关的一切都已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唯有谆谆的教言,和那梦幻般的影像被他小心收拢在心间而驻存。然而只在突然之间,师父的血脉又出现在了他身边,并且离他如此之近。
女童娇嫩的脸蛋如蓓蕾一般,载满了天真的甜蜜,映现在他的眼中,令他不由动容。也许对于昭国的臣民——包括文修年一家——他的姐姐算是一个好君主,至少,是比容王要好的君主。
他的心忽然就止息了。
“殿下!”一名内侍走进殿来。
“啓禀殿下,韩司刑求见。”
“韩司刑?”
“就是大司刑韩子墨大人。”芳藻好心地解释,“殿下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如雷贯耳。”
阿客说完这一句便默然了,过了片刻,他转向那通报的内侍:“带我过去。不必他来见我,该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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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颐是在近午时分才得到消息的。
这一得知,她就大吃一惊,随即龙颜大怒。韩子墨竟敢不经禀报就将阿客押赴刑场,当天问斩,名副其实的先斩后奏!
顾不得查问降旨,她急将韩子墨宣来,劈头就是一顿斥责。
“韩卿秉公执正,从无枉断,本王素来嘉许。可今天是怎麽回事?未经审理,未见案卷,就要开刀问斩?”
“陛下容禀。”韩子墨叩首,从袖中取出几张纸页,“犯人今天上午已在理司大堂受审,一应罪状俱供认不讳,供词在此,请陛下过目。眼下节候正值行刑之期,因而判其立即行刑,犯人亦无异议,望陛下明鑒。”
供状被转陈至沈安颐面前,她只隔空瞥了一眼,毫无细看的兴趣。阿客会怎麽认罪,她猜也猜得到,但那根本不是关键。
“韩卿办事果然利落。”她扯了扯嘴角,“不过阿客深居宫中,韩卿竟能将本王身边的人直接绑赴法场,连声招呼也不打,真是好大的本事!看来在韩卿眼里,我这国君也不过是个摆设。”
“臣不敢。只因这犯人身手了得,臣恐怕他再次脱逃,这才仓促行事,并无对陛下不敬之心。”
“他并非擅自脱逃。”沈安颐无声吸一口气,“本王已经赦了他。”
韩子墨并未流露出太惊讶的神情,仿佛对这个答案早有所料。他开口,一字一顿:“王虽赦,法不赦。”
“杀禁军,刺王驾。这样的罪行如果也能赦免,以后叛国通敌也不是什麽大事了。陛下将何以御衆?”
沈安颐无话可说。她的心仍悬在生死未蔔的弟弟身上,无暇也无心与韩子墨在此争执。
“本王知你忠心耿耿,但阿客身份不同,不可等而视之。来人!”
“在!”
“传旨法场,即刻取消行刑,将阿客带回王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