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贤说这些不是为了替陆涟青开脱什么,也不是希望温浓能够同情他,而是想让她能了解多一点陆涟青的过去,并且设身处地理解陆涟青的心情。温浓听过之后沉默了,好在她并没有消沉太久:“我会听话喝药的。”纪贤舒眉:“不妨事,殿下也知道今日是他操之过急,这事等他回来再商量也不迟。”温浓点头,乖乖把粥给喝了。与此同时,相逢恨晚的左大夫与张院使依依惜别,返回泽润宫给公明说一声,告诉他明日打算搬去太医府开展学术研究。公明观主点点头,对这个无心向道的师弟一点挽留意思也没有:“你带着方周不方便,我这里留他也不方便,明日问问殿下能否先将他给送出宫?”“你不是说今日觐见太后的时候给报个名额吗?”左大夫瞪眼,要不是他说为免太后多心主动跟她提一句,他早让信王给加个名额了。公明扶额:“太后今日没召见我,不然我已经提了。”“指不定改明日召见你了呢?”左大夫也没多想,“不然还是跟我走吧,我带他去太医府。”“不成,若不是这两天太忙,我宁可自己带着。方周毕竟是师父嫡传,将来我还是希望他能接替我继承东鸫观的。”公明虽是师兄,可他本身就是被信王强行拉壮丁,根本没啥事业心。要知道当观主事多,责任又大,时不时被喊进宫来作法开坛,忙死了都,哪有时间清静修行?再说当年他正是出外渡化没在乌鸫观,才能逃过一劫的。谁知道东鸫观什么时候就成了下一个乌鸫观,公明其实有点怕死。左大夫不赞同:“你明知方周……”“入我门者终生依止,我见方周悟性极高,哪是你我得以企及?如今师父及诸位师叔伯皆已道魂归天,你还固循那些迂腐思想,不行不行。”公明摇头晃脑。左大夫还想争辩一二,却被公明回说:“我看师弟道心未泯,既然你觉得方周不行,那不如你来?”“……”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拿‘你行你上’碰瓷他!果然当初不回来相认是对的,公明这人太滑头了,左大夫敌他不过,决定拉他到方周跟前好好理论,让本人自己来选。哪知他们来到方周的房间一见,空空如也,左大夫坐不住了:“你就算知道方周不同意也不能把人藏起来呀?”公明淡定的表情也有点端不住:“师弟别闹,方周不是成日跟着你的么?”两人互视一眼,拔腿跑去问遍整个泽润宫的人,结果都说没瞧见方周。师兄弟俩的心慌得一匹,人是什么时候丢的?又干嘛去了?不会想不开又跑去行刺皇帝了吧?公明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去见信王,不得不让左大夫赶紧出去报信,这时陆涟青刚从广善殿回来,听说温浓肯开门,外袍都没解就进来了。温浓背身坐在床上发呆,陆涟青见她两手捂着肚子,眼里闪过一丝恻隐,步伐也暂缓下来。倒是温浓听见声音往回看:“你回来啦。”陆涟青放轻动作来到她身边坐下,细看她的眉眼神情:“心情好点了吗?”“没好。”这么大的事,心情哪是说好就能好转的?不过温浓已经不再露出消沉之色:“你实话告诉我,水毒是不是我在造办署沾上的?”陆涟青皱眉,以为纪贤偷偷把这事告诉她的:“水毒无色无味,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毒,这事不能怪你。”温浓眨巴眼,泪珠没憋住往下掉:“我就知道肯定是在造办署沾上的,都怪我自己跑去造办署……”陆涟青这才知道被套话了,忙不迭给她抹眼泪:“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早知道?你我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还不照样栽了跟头?”“孩子没了可以再有,我们会有下一个更健康也更完整的孩子。”闻言,温浓含泪瞅他:“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陆涟青动作一顿,不想瞒她:“我若说是,你又要怪我狠心。”温浓控诉道:“我不是你母妃,我不是那样的人。”陆涟青缄然。“我不会拿我们的孩子当筹码,更不在乎孩子将来会是丑八怪还是病秧子,我的孩子我比谁都珍惜。”温浓啪嗒啪嗒掉泪,怒指他的鼻子:“那是你跟我的孩子,就算得靠我来生,那也是你种下的,你也有份,不许你不珍惜他!”陆涟青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贴在唇际:“我珍惜的。那是你的宝物,也是你送给我的宝物,我怎能不珍惜?”温浓不信,掐住他的耳朵逼他再三承诺,这才勉强收住脾气:“我会喝药的。”陆涟青双眸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