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有些追悔莫及的顾将军又上前了一步恳求那房外的婢女,“我有要事想和公主说,有劳姑娘再通报一声。”
他肩上带着伤又满脸恳切的模样着实是让人有些不忍,婢女思量了片刻,还是进门去替他说了一遍。
赵明珠显然也有些惊讶对方的执着,不过转念一想,她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一直不见人,于是点了点头,同意对方进来。
在房里伺候的一直只有澜澜一人。顾阮进了门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这与公主情同姐妹的大婢女身上,显然是想让对方暂且退下。
澜澜心底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抬起手稍稍遮掩了一下弯起的唇角,向赵明珠福身告退。
万幸的是赵明珠还在为今日的事尴尬,巴不得没有第三人在场,便也默许了澜澜一直退到了房外。
空荡荡的一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小丫头越是想着“这样独处一室是理所当然的”,心底反倒越是窘迫,哪还有半点坦荡?
而顾阮的脸色同样说不上好。他瞧着对面的姑娘那别扭的神色,心底越发懊恼,须臾,狠了狠心,开口道,“刚刚的事,是我不对。”
尴尬的气氛里突然听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赵明珠差点困惑地“啊”了一声,不懂他道得是什么歉。
但她很快便忍下了这个冲动,淡淡地“嗯”了一声,想要听听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面对她这样淡然的态度,顾阮更是肯定对方是恼怒了,一颗心越悬越高,未受伤的那只手忍不住揪紧衣角,咬了咬牙说道,“我并非不愿,只是……只是身上有几道伤,我不想让你瞧见,怕你心生厌恶。”
这……这又是什么?难道他不愿身边有人伺候,是真的因为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赵明珠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已经放下疑虑的时候,对方反而跑过来将一切坦白。她心下惊疑,却还是要当做自己已经猜到几分,仍是摆出一副平静的神色坐在那里,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的。
往常无论是喜是怒,这姑娘总会给他一个鲜活的神情,少有这样漠然的时候。顾阮彻底慌了神,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你怨我也是正常的,但那两处真的不好看,我不想污了你的眼。”
一听这话,赵明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心底反倒陡生一股无名火,故意问道,“难不成你打算永远都不让我瞧见?”
也不是没办法永远不见,只要他们两个恪守“礼法”,哪怕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像是两个陌生人似的绝不亲近,那自然是没什么机会瞧见了。
多简单啊,不圆房不就成了。难道她还要上赶着与他亲近?
顾阮想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起来。他定睛看着面前的姑娘,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委屈。
是啊,口口声声说着倾心于她,愿意放弃前程来这公主府当个面首,做个一时取乐的“玩物”。可事实呢,连自己这些年为何不愿旁人近身的缘故都不愿告诉她,甚至连她也要避着……
既想和她亲近,却还要藏着自己的秘密?这世上的好事怎么偏偏就让他占全了?简直是有些无耻了。
都下定了决心迟早有一日要让她瞧见,还不如现在就洒脱一些。
想着,一颗心越坠越深,好像四肢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他僵硬地将手放在了腰带上。
“等等!”察觉到他想做什么之后,赵明珠吓得一跃而起,忙不迭地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先别动,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何避着我,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看的!”
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莫名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在慌张之余难免有些语无伦次。
而已经下定了决心的顾阮摸不清她的态度,想了半天才缓缓放下手,“那我说给你听?”
对面的姑娘连连点头,像是生怕他太过干脆地继续宽衣。
意识到自己不用现在就将身上那两处伤痕展露在她面前,顾阮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在说起那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伤疤时,他语气一顿,倒不知自己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了。